”
老田也學了一遍:“我要穿名牌!我要雪精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田夾著嗓子又尖又細地模仿童音,把朱麗珍逗得哈哈大笑,田恬也露出這大半天以來第一個真心笑容。
“我小時候的眼光好可怕哈哈哈。”
朱麗珍說:“哪兒呀,哪兒可怕了,這多好看,你看這圖案、這大狗、這向日葵,喜洋洋的。”
老田附和:“嗯對,你鄒阿姨很會進貨,這個料子多好,夏天穿特別涼快兒。”
田恬捏了下,這種人造棉綢很涼快很舒服,老年人和小孩夏天穿著排汗透氣,只是花花綠綠、沒型沒款,和蘇奉巒穿的四五位數的童裝不是一回事。但他又不好意思點破,朱麗珍老田也是好心。
他飛速瞄了蘇聿容一眼,說:“那……那我帶走了哈,看他愛不愛穿吧,他不一定愛穿。以后別買了。”
朱麗珍:“應該會喜歡吧,挺好的東西。小巒,外婆買的衣服和玩具你喜歡嗎?”
“喜歡!”
蘇聿容拉著蘇奉巒恭恭敬敬地道謝。
蘇聿容的電腦被田恬砸壞了,下午他自己先拆了硬盤,叫助理和技術晚上去家里給他換到新筆電上。
那狗東西真的真的真的很可惡,令蘇聿容腦海中冒出某些刑法不允許的念頭,等紅燈時蘇聿容忍不住從后視鏡里目帶兇光看他一眼。
恰好田恬也在看后視鏡里的蘇聿容,突然收到他一個兇神惡煞的眼神,立馬不甘示弱地還給他一張更冷更輕蔑的臭臉。
紅燈一分鐘,兩人就用眼神和表情打滿了一分鐘的架。
蘇聿容這次把車開回了別墅,他下車后沒熄火,把車鑰匙丟給田恬。
田恬懂他的意思,這是讓他自己開車走人。
那意思就是不打算跟他回公寓了?他覺得失望透頂。直到此時他還不知道蘇聿容明早需要出差。
蘇聿容不說話、不開口解釋,田恬也賭氣不開口,他冷冷地把鑰匙扔還回去,笑著與蘇奉巒道完別,壓根不理蘇聿容,徑自走了。
蘇聿容原意是叫他先開車回去,比打車方便。等他這邊修完電腦、安排好明天出差的事情,再回公寓。但田恬一副分道揚鑣的態度,令他氣急敗壞。
“田恬!”
田恬停步,讓他說。
結果他冷聲說:“我讓你走了嗎?”
田恬轉身,“怎麼?我還得下班打卡?”
“你這是什麼態度?”
“我不能有我的態度嗎?你有什麼毛病?”
蘇奉巒短暫的人生中還沒怎麼見過人吵架,他覺得老有意思,看完這個看那個,看得咯咯笑起來。
蘇聿容立馬叫保姆下來把他和他的一堆東西帶進去。
被蘇奉巒一打岔,兩人都忘了要罵什麼。蘇聿容接了個電話,助理說他們已到了,在小會客廳等他。又順便告訴他,蘇董和夫人也來了,正在和小巒說話。蘇聿容說:“好,等著。”
田恬料想他有事,也沒有了與他爭執不休的心力,說了句“走了”,便轉身離開。往外走的過程中,他猜蘇聿容一直在原地看自己——一種直覺。
走出他的車庫,田恬并沒有回家。他在別墅區門口的花壇邊坐了一會兒。
他感覺背上始終黏著一道蘇聿容的目光——或者完全沒這回事,只是他幻想蘇聿容舍不得他,而憑空捏造出一個原地不動、傷心不已的形象。
借助這個形象,田恬想起蘇聿容的諸多好處,他嘴上從來不客氣,但對自己好像還不錯,他會為了更多陪伴而把加班時間挪到半夜。這麼說來,他好像也沒有親口嫌棄過在餐桌上辦公這件事,最多指責他沒擦干凈。說到餐桌,他還給自己煮過面不是嗎。還有,哪怕他覺得卷餅攤服務差、粽子升糖指數太高、鐵板燒太多工業調料,不也老老實實跟著吃。
一番苦口婆心的自我勸說后,田恬從花壇邊站起身,沿原路返回車庫,回去隨便說點什麼也好,說兩句不在氣頭上的話。
別墅的內部電梯可以直通車庫,有一個小的電梯廳,出來就是蘇聿容的六個車位。田恬走近車位時,聽到電梯廳內有兩個女聲在說話,他不好意思貿然出現,便站在一側墻后等她們離開。
一個女聲是保姆劉婆婆的聲音,她說:“夫人,您不用下來,我自己拿兩趟就扔完了。”
她叫夫人的,不難猜是蘇聿容的母親,她的聲音有著絲綢的質感,典雅溫柔,“坐著無事。你知道這些東西阿容哪里拿回來的?”
劉婆婆:“他沒說,應該是誰送給小巒的。我去問了,他在忙沒有細說,叫我處理。”
夫人說:“嗯,處理掉是對的,小巒用的東西你要多留心,這種衣服不能給他穿的,怕有熒光劑。”
“您放心,一向是教導保姆仔細把關的,衣服、玩具,包括書本都按著國家的執行標準買的。”劉婆婆殷勤地說。
夫人并不會被輕易說服,她說:“那是底線。你看見了麼,剛才先生看到這些東西,轉頭來看我的眼神……”
夫人說了個話頭,劉婆婆立馬聽出話尾,一個不恰當,老蘇先生恐怕會以為別人都在欺負他的私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