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干脆把手機扔開,不打了。
手機砸桌上,“啪”的一聲,把專心做事的蘇聿容嚇了一跳,“你干什麼?”
田恬站起來薅了把頭發,氣哼哼地說:“被隊友罵慘了,他說我在發春夢,讓我滾。”
蘇聿容想說什麼,田恬沒給他說話的機會。他把人往后拉了一點,硬.擠著跨1坐上了蘇聿容的腿,“我就發春.夢了怎麼的!”
他捧著蘇聿容的頭,歪著腦袋用牙咬了咬銀色眼鏡腿,像磨他的犬牙似的。磨利了,他一口咬上蘇聿容的下唇。
“香毫,你好辣。”
“都怪你太辣了,我游戲沒發揮好。”
蘇聿容和以往一樣,工作的時候堅決不同他亂來。他側開臉,躲著他,“下去,我還要做事。”
“就親一口。”
……
“好了,親也親了,下去。把你的《公共組織理論》拿出來學,你也該靜靜心。”
言之有理。但田恬沒有拿《公共組織理論》,那本教材在田恬眼里就是拿甲骨文編的,要了命了。他拿筆記本電腦下來,挨著蘇聿容編論文。
論文也沒比《公共組織理論》好對付多少,大約是象形文字的水平——見著什麼就照著什麼涂鴉。
田恬東編一段西編一段,速度堪比白云大媽創作《月子2》。
寫了半個小時,一看字數統計,之前15260,之后15250。
靠怎麼還少了10個字……
田恬郁悶慘了,心力交瘁,頭一歪,倒在了蘇聿容肩上。
“做什麼?”
“沒事,讓我吸一口。”
蘇聿容停了手上的工作,把田恬的筆記本屏幕拉到面前,看到word正開著論文。他劃了下屏幕,想看看最前面的目錄和摘要。
田恬趕緊用手遮住論文,“別看!丑。瞎編的。”
蘇聿容皺著眉看著他說:“我看看,說不定能給你提供點思路。
”
田恬別扭地收回手,讓自己的學術成果大言不慚地暴露在蘇聿容面前。
蘇聿容只看了一分鐘,然后忍不住扭頭看向田恬——用眼神述說“你這是什麼玩意兒”。
田恬被這一眼看得面紅耳赤。
他默默把筆記本拉回來,挪遠一點,埋著頭瞪著自己寫的東西。臉持續燒熱。
蘇聿容擰著眉頭冷聲說:“你等會兒,我做完工作給你講講。你的簡介要素沒寫全,目錄一看研究思路就沒對,正文就不說了,參考文獻沒有含金量。”
語氣像在批評下屬交上去的方案。田恬聽一句便多一分羞愧。
他埋著頭低聲說:“不用,你忙你的,我QQ上問我導師。”
蘇聿容感到不可思議:“原來你有導師?有導師還寫成這樣?你導師哪位?”
田恬聽不下去了,心梗。他把電腦一合,借口上廁所尿遁。
蘇聿容看他呼啦一下站起來,埋頭沖進衛生間,才意識到自己可能說話的方式沒對。
田恬也覺得沒對,他想起第一次見蘇聿容時,他在飯局上對他親切友好、百依百順。那時是以為他當個副科長有什麼特殊背景或出色能力吧。
讓他失望了,他不但沒背景,還是個笨蛋。
田恬在衛生間里晃悠了好一會兒,擦擦鏡子,給電動牙刷充充電,理一理毛巾,擺一擺護膚品。等他出去的時候,已經面色如常了。
蘇聿容見他出來,指著他的筆記本屏幕,問:“解鎖密碼是多少?我先帶你改論文,不然你順著錯的方向往下寫都是無用功。思路順了才好寫。過來。”
田恬站著沒動,他擺擺手:“不用啦,寫累了,這會兒不想寫了。
我去健身房,晚點回來。你忙工作吧。”
蘇聿容沉默了一瞬,再一次問:“密碼多少?我仔細看看,好改的我直接改。”
“510117,和大門一樣。”
無所謂了,隨便。
田恬上樓簡單收拾了健身包,拎著出了門,“走了。”
“嗯。”蘇聿容還想說點什麼,例如“幾點回來”“你運動手表忘戴了”“太陽太大開車去”——一句都沒說出來。沒機會,田恬走得很干脆。
蘇聿容一個人坐在餐桌邊,看了眼桌面list上二十幾項待辦,他虛虛敲了敲桌面,然后把自己的筆記本推到一邊,把田恬的筆記本拉到面前,輸入密碼,改起了論文。
他做事很專注,一直埋頭查文獻、改文章,覺得口渴站起來倒水,才發現已經下午四點半了。田恬是兩點半左右出門的,距離現在已經過去兩個小時。
到廚房里發現桌面飲水機的水箱是空的,他放棄了倒水,從冰箱里拿了一瓶氣泡蘇打。氣泡蘇打的充氣量似乎比普通汽水要多,喝進口里刺痛感更強,微微發苦。微小的氣泡在大氣壓的作用下“簌簌”往上竄,好像腐爛果實上被驚飛的蚊蠅,劈頭蓋臉地奔過來。
沒有那人的房間很安靜,似乎只能聽見耳邊氣泡升天的歡呼聲。
他拿手機給田恬打了個電話,對方沒接。蘇聿容最厭惡電話落空,如果是工作中有人漏接了他的電話,他對那人的印象會非常糟糕,那意味著他被浪費了幾十秒。幾十秒,也很珍貴。
正常情況下,他不會再打一遍。
蘇聿容再次撥通田恬的號碼。還是沒人接。他給他發了條微信,問他幾點回來,他也沒回。
無用功,接不到電話又怎麼能看得見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