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為什麼?”蘇聿容也產生了興趣。
“連你也想不到嗎?”田恬扭頭看向蘇聿容,“其實很簡單啊,青石板又不是完全光滑的,它有許多細微的紋路和溝壑,積年累月的綠色就藏在里面了,和石板融為一體……”田恬像平時一樣說著他沒有營養的閑篇,蘇聿容安靜聽著。幸好公園的道路夠幽深。
“聿容,你會不會覺得比起芝蘭玉樹,青苔地衣之類的太普通了?”
“不會。”芝蘭玉樹固然高大顯眼,但一低頭看見青苔和地衣,或許也會贊一句古老而富有生命力。
公園的小道將要結束,田恬嘀嘀咕咕說了一路,他已經能看見前方公園外車水馬龍的街道,他驟然變得心慌,好像有什麼重要的事還懸而未決。
田恬是個留不住話的人,有什麼要緊事他非得立馬說,仿佛留著不說會把自己燒穿。說了一車話,還沒說到想說的……
走著走著,田恬突然停下了,蘇聿容回過頭困惑地看向他。
“聿容。”
“嗯?”
“我……以后我可以對你好嗎?我想對你好。”
流失的天真已經補不回來了,全部變成了孤獨的驕傲。但驕傲和天真一樣,需要被守護。現在的蘇聿容就是最好的蘇聿容,他可以驕傲、他理應驕傲。但田恬怕他獨自背著驕傲,會太重,想在身后幫他托著點。
田恬的勇氣是充足的、但膽氣是稀薄的,這使他即便無比確定心意,說出的話卻氣若游絲,因為他不知道蘇聿容不嫌棄青苔,會不會不嫌棄他?
蘇聿容與田恬相握的手掌驟然收了一下。這個問題似乎很好回答,但一個“可以”顯然不夠回答那個人的溫柔繾綣、小心翼翼,不夠回應他的山山水水、溝溝壑壑。
蘇聿容又捏一下他的手,給自己留了三秒措辭的時間……
“我是青石階。”
我的褶皺里長滿青苔。
作者有話說:
把前后連起來重新修了下~之前寫的不滿意。
端午安康大家~
第45章 它是最貼著心的。
蘇聿容還得回去收尾,只能把田恬送上出租車,臨別時,田恬說:“明天有空嗎?去我爸媽家一起過端午?”
“就我和你?”蘇聿容抬眉問。
“還有趙闌和李姐、李確,他倆說家里長輩假期出去旅游了,沒著落,要去我那兒玩兒。”
蘇聿容笑了下:“真新鮮,自己長輩沒在,還能蹭別人長輩過節的。”
“去嗎?帶上小巒,他不是想和李確一塊兒玩。”
“去。明早來接你一起過去。”
第二天一早,劉婆婆把蘇奉巒收拾得油頭粉面、英年早油——黑色小襯衫、白色西裝背帶褲、黑襪子黑漆皮鞋。挺帥的,正兒八經能出道成團。他見到田恬很高興,離得老遠就在車后排招搖他的小手。田恬笑著和他打招呼,坐上車,聞到一股濃郁的端午香囊的氣味,他掃一眼車內,原來蘇聿容把他送的丑猴子掛在了車上。
到了父母家那個小區,興許是因為過節,進去轉了一圈都沒找到空位,沒辦法,蘇聿容只好開出去,在外面找停車場。田恬指揮他開到最近的一個露天的停車場。
誰知在道閘桿外被攔下了,門口崗亭里快步跑出來一個大叔,沖著車窗招手,田恬降下窗戶,對大叔說:“大叔,沒車位了嗎?”
“有車位,你們這車不能停。”
田恬奇了怪了:“為什麼?”
大叔一指停車場路面,說:“看看,鋪的碎石子路,打到底盤刮到漆我賠不起,或者誰開車不小心蹭到了,不好打理扯。
”
田恬懂了,他看A77777太貴,不敢讓他們停。這一片屬于老市區,地塊很緊張,這兒是犄角旮旯里辟出來的一小塊停車場,里面比愛因斯坦的腦溝更崎嶇。
“老大,走吧,我重新找個地方。”
蘇聿容皺眉:“不是和你父母約的10點到嗎?9:45了。”
田恬:“……無所謂,10點就是隨口一說。”
蘇聿容還是把車窗降下去,對大叔說:“出什麼問題我自己負責,不用你賠。”
大叔把頭搖出了殘影。
蘇聿容掏出錢包,抽了兩張鈔票:“我先付停車費。”
大叔猶豫了一下,“那你寫個保證書,車子刮到不會找我麻煩。”
“無語!”蘇聿容低低罵了句,田恬聽到他居然會說“無語”,忍不住笑了。邊笑邊扯了張蘇奉巒帶的畫畫紙,替他寫了“車損自負、與停車場無關”。
這詞讓后排的蘇奉巒迅速學會了,他也在那兒“無語無語無語”個不停。
太陽當空照,今天又熱又曬,蘇聿容從后備箱拎出幾個禮品袋,田恬沒顧上看是什麼,因為蘇奉巒伸著手要他抱。
“自己走。”蘇聿容說。
蘇奉巒:“無語!”
天吶,那表情、那語氣,學得跟大蘇是一模一樣,把田恬逗得哈哈大笑,這下不抱都不行了,“來,叔叔抱你,我們去婆婆家玩兒好不好?”
蘇奉巒柔軟地掛到田恬身上,好奇地問他:“什麼婆婆?是不是外婆?我的好朋友都有外婆,我是不是也要見到外婆了?”
田恬聽了覺得有點心疼,他悄悄對著蘇奉巒耳朵說:“對。去見你外婆。但這個是我們之間的小秘密,不要告訴別人好嗎?”
蘇奉巒聽了很滿意,他也對著田恬的耳朵輕聲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