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水!是天空的顏色!”瞿清白指著天際醞釀許久,逐漸迸發出的金色光芒,“看啊,太陽出來了!”
一輪金色的太陽在魚肚白的映襯下冉冉升起,祁景覺得他這輩子從沒見過這麼大的太陽,好像整個天空都被被太陽填滿了。
肆虐五天的巖漿終于褪去了。
他們都被那強烈的光照刺激的眼淚直流,心里的喜悅卻無可比擬。
但在那一輪融融紅日中,有一個模糊的形狀逐漸顯現了出來。遠遠看去,它只是一個金紅色的小點,但太陽越來越大,那東西的樣子越來越明顯。
長長的喙,圓圓的腦袋,豐碩的羽毛,還有三只尖銳的腳爪。
簡直就像一只鳥的剪切畫。
瞿清白還沒從喜悅回過神來,就已經被震撼淹沒了:“那是什麼?太陽里怎麼會有一只……鳥?”
“太陽里的鳥……三只腳……”祁景絞盡腦汁的回憶著,終于想起了這熟悉的感覺是什麼,“是三足金烏!”
李團結對齊流木講過那些只存在于傳說中的山川河海和上古妖獸,但再多瑰麗詭奇的景象,也動搖不了一顆堅定的道心。
江隱道:“《黃帝占書》中記載,日中見三足烏者,大旱赤地。怪不得巖漿褪去了。”
“三足金烏不是只存在于上古時期……”瞿清白話說到一半,猛得搖了下頭,“算了!看到什麼我都不奇怪了,我什麼場面沒見過!”
“那現在怎麼辦?”吳敖盯著碩大的太陽,“這東西可是越來越近了啊!它不會吃人吧?”
“三足金烏吃什麼?三足金烏吃什麼?”
周伊說:“我記得有句話叫,昆侖之弱水,三足烏為西王母取食,就是說三足烏為西王母取水喝……”
“然后呢?”
周伊噎了下:“然后我就想不起來了……”
他們這幫人在這慌成一團,忽聽一聲長嘯,那火紅的太陽變成了一只巨鳥,張開的雙翼遮天蔽日,金子般的羽毛根根分明,刷拉拉的往下掉火星子,直直朝他們撲了過來!
祁景擋住了其他人,直面那猩紅的眼睛和尖銳的大嘴,大喊道:“李團結!出來吃雞——”
他緊緊閉著眼睛,也不知道這次能不能成,但耳邊的喧囂忽然靜止了,野獸的吐息像從地底傳來的隆隆聲響,在這一刻卻讓人安心。
他嘴角出現了一絲笑意,睜開了眼睛。
三足金烏兇狠的眼睛里充滿了與它外形不相符的驚恐,好像不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那兩只碩大的翅膀撲棱棱急扇,當場來了個急剎車。
“你……你怎麼會在?”
它的聲音聽起來并不兇狠,反而有一絲稚嫩。
李團結熟悉的聲音帶著調侃的笑意:“我怎麼不能在?”
“你已經死了!我親眼看到的,你被齊流木殺死了,你對那小子根本下不了重手……”
它話沒說完,就被一只鋒利的爪子按住了脖子,兇獸就像乘著一顆燃燒的流星從天而降,嘭的一下撞到了地上!
“繼續說啊。”他獰笑著,咧著嘴,磨著尖銳的犬齒,“繼續說。”
三足金烏陷在被砸出來的巨大的坑里,它周邊的土地因為高溫逐漸干裂綻開,因為疼痛和窒息,它發出了幾聲尖銳的鳴叫。
“我錯了,咳……我錯了!”
爪子放開了一些,縮成豎縫的瞳孔冰冷的盯著它。
三足金烏好不容易緩過一口氣來:“……我說錯了,齊流木那小子才死透了!他怎麼可能比得過窮奇呢?是他不識好歹,非要和你作對,現在好了吧,自己爛在了地里,魂都不知道哪兒去了……啊啊啊!”
它忽然慘叫一聲,窮奇的爪子猛的從空中揮下,要不是躲得及時,它已經肚破腸流了,即使如此,金色的羽毛還是漫天飛舞,被風吹向天邊,竟氤氳出了一片七彩云霞。
“窮奇!你是不是有病?”那金色大鳥忍無可忍的叫道,“我說這個也不行,說那個也不行,反正我說什麼都不對,你弄死我吧!”
說完,它就伸長了鳥脖子,一動不動的挺尸了。
李團結目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什麼,反而放開了它。
咣當一聲,神像履行完了它最后的使命,像追逐太陽而精疲力盡的巨人盤古一般,轟隆一聲倒在了干涸的大地上。
祁景從缺口處爬了出來,差點撞上了一個人。
他下意識的去扶,卻摸了個空。
下一秒,他就覺得哪里不太對勁——神像外怎麼可能有人呢?
他猛得抬起頭來,正對上了一張笑嘻嘻的臉:“不好意思啊,沒看到你……”
祁景僵硬的目光向下看去,空蕩蕩的。
這人竟然沒有身子,取而代之的是一截長長的脖子,像蛇一樣蜿蜒到了遠方。
“發什麼愣呢?”身后有人推了他一把,陳厝剛探出頭去,就對上了這樣詭異的場面,他的臉迅速的由白轉青再轉綠,一把推開了那張臉:
“鬼啊!!!”
那顆頭飛了出去,好巧不巧的撞上了剛支棱起來的三足金烏,蜃魚離開了巖漿,居然就在空氣中游了起來,吹出一片片變換著的云一樣的蜃氣,就連景形也從瞿清白懷里躥了出去,上蹦下跳的,好像人來瘋了。
神像里繼續涌出激動的人們,看到這場景又被嚇得四散奔逃,外面頓時亂作了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