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只是小施懲戒,弄瞎了我的一只眼睛,已經手下留情了。”
“也許,他只是不想我看到什麼東西。”
齊流木喊了人,他們連夜跋涉在曠野上,心急如焚。李團結一直跟著他,忽然道:“這要走到什麼時候?”
“以江大哥的腳程來看,恐怕要到天亮了。”
他白皙的額頭都是密密的汗珠,臉上的表情極為凝重和焦急。
一陣颶風平地而起,將草葉和沙土卷上了天。
黑金色的野獸垂首,粉色的鼻子輕輕碰了碰齊流木的臉:“上來。”
齊流木沒有猶豫,很快爬了上去。
一人一獸向黑暗的原野中飛去。
…………
祁景在黑暗中睜開了眼睛。
他的心臟劇烈的跳動著,頭痛欲裂。他好像做了一個噩夢,非常,非常可怕的噩夢,但是醒來后,卻什麼也想不起來了。
他一手扶著額頭,抓著頭發,還是緩解不了那劇烈的疼痛。
好像有什麼記憶,被硬生生從腦中挖去了。
要想起來才行,必須要想起來……
該死!怎麼就想不起來?
他用力的錘著自己的腦袋,滿心懊惱,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別打了。”
“你想給自己的腦袋開個瓢嗎?”
“李團結!”祁景驚喜道,“你最近怎麼了,又睡這麼久……不,你先幫我想想,剛才我夢到了什麼?”
李團結頓了頓:“你做了夢?我怎麼不知道。”
“一定有個夢!而且很重要……”他忽然抬起頭來,看著虛空中的一點,“你不是應該和我一起經歷夢境嗎,怎麼會看不到?”
李團結道:“我也不知道。”
“這段時間,我休眠的時間越來越長,和你的聯系也越來越弱了。要是再找不到摩羅,我的魂魄可能就要消失了吧。
”
他漫不經心的說。
這個問題把祁景從剛才的恐慌中扯了出來,他們又說了一會,并沒有找出原因或者解決的辦法。
李團結很快又不理人了。
祁景躺了回去,不知道為什麼,他胸中縈繞著一股揮之不去的不安。
第307章 第三百零七夜
在神像里“漂流”的第五天,食物徹底吃完了。還剩下一些水,但也支撐不了多久了。
祁景在高臺上宣布了這個不幸的消息,人們陷入了絕望的沉默中。
他有心想說些什麼,卻覺得說什麼都是徒勞。在殘酷的現實前,畫什麼樣的大餅都沒用。
有人喃喃道:“現在,我們的命運就交給老天決定了。”
他們爬上了神像的頭頂,看著無邊無際的巖漿洪流,像融化的金子一樣耀眼,又像燃燒的火苗一樣熱烈。如果不是在生死關頭,這實在是一副很值得欣賞的畫面。
瞿清白皺著眉,百思不得其解:“這不科學啊。巖漿怎麼可能把整個世界都淹了呢?”
又不是真的諾亞方舟,怎麼漂都得有個頭啊。
吳敖說:“你現在遇到不科學的事還少嗎?”
他側耳聽了聽,下面傳來了悲傷的旋律:“他們又在唱那首歌了。”
瞿清白嘆道:“來來回回就那麼幾句,我都會唱了。”
祁景看著遠方出神,忽然,眼前似乎閃過了什麼,他凝神看去,心跳差點停了。
“那是……那是房屋嗎?!”
他抓住神像的邊緣,半個身子都探了出去,熱浪拂過他的的頭發,將他的眼睛映出一片金紅色的光芒。
一只手抓著他的后領子,將他扯了回來。
但更多的人將頭和身子探了出去:“哪里?哪里?”
江隱:“……”
遠處確實有影影綽綽的房屋,看不太真切,坐落在火紅的云間,好像空中樓閣一般。
瞿清白興奮道:“快!我們快去那邊!可……”
狂喜之后,他們又茫然起來,可他們怎麼過去呢?至今為止,神像都是自己踩水一般,隨波逐流的漂著。
一直沉默的陳厝忽然說:“我可以試試。”
“試什麼?”
“用血藤將神像牽過去。只是他的腿腳都沒入巖漿里,血藤很快就會被熔化了。”
祁景沉默了一下:“血藤和你是一體的,如果血藤被燒毀了……”
“是啊。”陳厝冷冷的說,“我多少也會受點影響。但不這麼干,難道要等死嗎?”
這話一出口,頓時,四面八方都射來了閃亮亮的目光。
好一會,瞿清白才說:“哇……陳厝,其實你還挺帥的。以前怎麼沒發現呢?”
他的疑問那樣自然,陳厝的臉一下子就黑了。
祁景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了!”
“行了。”他把從心里涌上來的奇怪的感覺揮散,伸手放出了血藤。
無數條血藤像支架一樣將神像支撐了起來,咯吱咯吱的抬起了它的腿,艱難的向那房屋的方向走去。
過不了多久,血藤就被燒斷了,海草一樣沉入巖漿中。陳厝就會再放出一批血藤,這樣來回幾次,他的額上已經出現了細細密密的汗珠。
瞿清白焦急的看看外面,又看看他,一直說:“快了!快了!”
但那房屋總是那樣模糊,看起來不近不遠,卻總也夠不著。
祁景的眉頭皺了起來:“我怎麼覺得,這個場景,這麼像……”
“海市蜃樓?”
吳敖道:“可是這里怎麼會出現海市蜃樓?”
只聽撲通一聲,他們腳下的地都在搖晃,陳厝倒在了地上,滿臉通紅,呼哧呼哧的喘著氣。
他終于支撐不住,神像栽回了巖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