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送了一路,也該回去了。”
白錦瑟的眼眶有點紅,她張了張口:“江大哥……”
又不知道說些什麼。
江平灑脫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又不是以后見不到了,怎麼作這種小女兒情態?我認識的白錦瑟可是和男人上刀山下火海都不會眨一下眼睛的人。”
白錦瑟不語。
陳山補充道:“喝起酒來也不眨眼。”
白錦瑟這才憋不住,噗嗤一聲笑了:“我就是有什麼離愁別緒,也被你們這幫大男人給整沒了。”
她擺手道:“走吧走吧!下次再找你喝酒!”
吳翎也說:“處理完這邊的事,我們一定去你那玩。聽說江西是個好地方,到時候你可要好好招待我們。”
江平笑道:“放心吧,我一定盡地主之誼!”
他的目光轉向齊流木,目光中暗涌著什麼東西,他猶豫了片刻:“小齊,我能和你單獨……”
忽然,遠處傳來一個聲音。
“齊流木。”
那俊美無鑄的男人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了他們身后,他渾身都是惑人的氣息,一看就不似人類。那種妖異以前還有所收斂,現在幾乎不加掩飾了。即使是白錦瑟,看到他時也會不自覺的晃神。
但那勾引的本事全用在了一個不解風情的人身上。
齊流木驚訝道:“你居然來了?”
李團結反問:“不是你讓我來送送人的嗎?”
齊流木:“…………”
他忍不住腹誹,你什麼時候這麼聽我的話了?
李團結琥珀色的眸子在陽光下泛著淺淺的金色,掃過了江平的臉:“你們剛才在說什麼?”
江平打了個寒顫:“沒什麼。”
他看向齊流木,笑容有點勉強:“那我就走啦。”
齊流木道:“等等!”
“江大哥,這些日子……辛苦了。”他不太善于表達,憋了半天,也只說出了這麼一句。
最后只一拱手:“山高水遠,后會有期。”
“后會有期!”
他獨自一人踏上了返程的路,這群人目送他的背影,看了很久很久,直到消失在原野的盡頭。
離開的時候,吳翎忽然回過頭看了看,似乎還是不太放心。
一行鳥兒飛過蔚藍的天空,越過地平線不見了。
奇怪的是,回憶并沒有在這里止住,也沒有隨著李團結走。
他好像被什麼東西牽引著,在一望無際的原野上前行著,直到夜幕降臨,他看見了江平的身影。
這地方交通工具稀少,他似乎是準備在野外將就一晚,已經升起了火,吃上了飯。
但是,一陣風吹過,他手里的干糧掉在了地上。
江平好像看見了什麼極為可怕的東西,猛得站了起來,臉色鐵青。
“為什麼?為什麼你還是跟來了?”他苦笑了一聲,“你到底還是不會放過我……”
祁景不知道他面前的人是誰,他的意識很飄忽,江平悲憤的臉就在他眼前。
他鬼使神差的說話了:“你自己做了什麼,你心里清楚。”
他的聲音從喉嚨里傳出來的一瞬間,祁景毛骨悚然。
是李團結。
江平頹喪的坐了下來:“我知道,我知道我該死。但是你難道就好到哪里去?這件事,我們兩個是共犯……如果要下地獄,我一定也要拉著你一起!”
李團結笑了聲,那笑聲中蘊含著無限嘲諷。
“江平,你以為兇獸是什麼?我不是齊流木那樣的大圣人,也不是馴順的家貓,我是窮奇。我以為你早就明白這一點。
”
江平沉默了。
他忽然抬起頭來,眼中閃爍著一絲希望:“我知道,你是怕我告訴他。我以江家列祖列宗的名義發誓,我永遠都不會說一個字。”
李團結憐憫的看著他:“你還真是超乎我想象的蠢。”
江平的臉一下子灰敗了下去。
“我并不是在擔心這一點。我若想要你不開口,自然有上百種法子。但是你可知你必死的理由?”
他僵硬的搖頭。
李團結道:“我問過你一個問題。你還記得嗎?”
在死亡的陰影中,他混沌的腦子好不容易抓住了這單薄的回憶:“你問……”你問我,在一條人命和一百條人命間,我會選哪一個?我回答,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救百人命,是可以立碑列傳的功德。自然是選后者。”
他反應過來:“……就是因為這個,所以我必須死?”
“可是,那就是你想要的答案,不是嗎?你竟然因為一個我回答了你想要的答案,就要置我于死地?!”
他眼中的震驚和不可置信那樣明顯,李團結輕輕笑了。
那沙啞,低沉的笑聲回蕩在黑夜里,好像一只等待進食的,盤旋在頭頂的兀鷲。
“不錯。”他和顏悅色的說,“就是因為這個。”
“江平,你和齊流木不是一道人。甚至和陳山等人也不同。如果是他們,不會這樣干脆的作出你的回答。”
江平面色極為難看,半晌才嗤嗤笑了,他說出的話是和平時完全不同的尖銳:“……那又怎樣?你明明也和我一樣,現在裝什麼清高?難道你被齊流木傳染了,也變成了天真的濫好人?你以為我想這麼做?我也是不得已!”
“我回答的都是我心里所想,事實上,我的答案也沒有錯。
我們拯救了這個世界!”
他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眼白拉滿了細細的血絲。
李團結忽然道:“你知道嗎,那個傻子動搖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