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寢那個基佬好像暗戀我》》第510章

他看向江隱,他似乎已經木了,只有一雙漆黑的眸子劇烈的顫抖著,眼眶猩紅,他的手已經深深的陷入了神像里,抓出了滿手鮮血,自己還不知道。

  他的胸口升起一股濃郁的破壞欲和保護欲,他發瘋的想要捂住江隱的耳朵,帶他離開這個地方,不讓他聽到接下來的這些話。

  但是他不能。

  “我把他拖到了一邊,取出了他的肝臟,做成了我人生中第一個紙娃娃。我成功了。”回想起那時成功的喜悅,江逾黛的眼睛里射出了興奮的光芒,“從此之后,做什麼樣的紙人,做多少個紙人,對我來說都不在話下。說起來,我還要感謝他。”

  他對上陳厝的目光,微微一怔:“你這是什麼眼神?不要誤會我,即使那時我不殺他,他也必死無疑。就算活下來了,也要被江逾青用盡辦法審問,還不如死了的好。”

  他肆無忌憚的說著,毫不在意的揭開了這段血淋淋的過去,打死也想不到還有一個與江逾白有千絲萬縷聯系的江隱正在上面聽著,這個人拿走了他們找不到的畫像磚,將江逾白的尸體從江家祖廟里偷了出來,在他的墓前發誓,要血債血償。

  江隱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心情。在聽到這些話時,遲到多年的真相伴隨著巨大的震驚感,讓他的腦子一片空白。

  他好像什麼都沒想,又好像想到了很多。

  他看見了魯日一,張達,江逾白的臉,一會是一起在小院里吃著西瓜,看著漫天星空,一會是在廟會上唱戲吹打,燈火輝煌,一會是張達在滿河花燈對面大笑的胖臉,一會是江逾白躺在黑漆漆的棺材里,一會是魯日一在朝陽中蹣跚著離開的背影,像個萬花筒一樣,不斷的旋轉著,旋轉著,扭曲了起來——

  都沒有了。都消失了。

  他看見江逾白在月下抱著他走路,他說人活在這世上,不能拿別人的命換自己的快活,都是爹生的娘養的,憑什麼人家的命就比你的賤?但是他現在孤零零的躺在地下,因為他的兄長,他的親人,認為那幾塊破畫像磚,幾個紙娃娃,比他的命重要得多。

  因為這可笑的理由,因為這可怕的貪念。

  他從鬼門關出來之后,在這人間遇到的所有美好,他所擁有的一切,他所僅有的——

  都在謊言,傾軋,野心和骯臟的算計中,消失殆盡。

  他的眼前出現了大片大片的黑斑,耳朵嗡嗡作響,什麼也聽不見,看不見了。肺好像已經不會工作,他張大了嘴,拼命的呼吸,卻一絲空氣也感覺不到。世界扭曲了,只有那些人從他的生命里不斷離開的背影,他拼命的伸出手去,連他們的衣角都抓不到。在江逾白死時尚且平靜的心瘋狂的跳了起來,時隔多年的痛苦穿過歲月,真切的,狠狠的攫住了他,他遲鈍的感受到了一種痛徹心扉,好像他們的離開還是昨天。真相揭開的那一刻,懸著的刀子狠狠的扎在了心上,傷口新鮮,熱血滾燙。

  這麼多年,他仍覺得他們陪在身邊。

第298章 第二百九十八夜

  神像尖銳的邊角終于在他青筋暴露的手下寸寸碎裂。

  江隱不知道自己此時的表情有多麼猙獰,他覺得自己整個人被什麼東西控制住了,那是滔天的憤怒和仇恨。

  “江逾黛,你該死!”

  這一聲怒吼如同平地炸雷,將伊布泉邊虛假的寧靜打破了。

  江逾黛悚然而驚,回頭望去,就見巨大的神像面目殘破莊嚴,頭頂一輪新月,白慘慘的月光灑向大地。月色中,一個面目模糊的身影從天而降,攜著颯颯破空聲,江逾黛的眼睛陡然瞪大,滿目雪亮的寒光!

  在那寒光離他不過咫尺之遙的時候,他終于反應過來,以一個非常狼狽的姿勢就地打了個滾,江隱一刀扎空,深深陷入了地里。

  他跳進了伊布泉里,頭發濕淋淋的垂在眼前,抬起頭來,眼白已經變的漆黑一片。

  江逾黛嚇得臉色慘白:“……江隱??”

  江隱拔出麗刀,一步步上前:“你是不是以為,他活著的時候,在這世上孤苦伶仃,他死了之后,就算你說出了真相,也沒人能替他報仇?”

  江逾黛面色變了好幾變,才明白過來:“那個傻弟弟?他是叫,叫..”

  “你殺了他,卻連他的名字也記不住。他的命對你來說算什麼?”江隱輕聲道,“青鎮那些人的命,對你來說又算什麼?”

  他帶著滿身煞氣,步步緊逼,江逾黛手支著地,狼狽的向后挪去,被他的樣子駭的說不出話來。

  “我告訴你,他叫江逾白,是我的師父。他生前最常說的話就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我在他的墓前發過誓,此后,我就是他的因果。害他的人,我必然要他們血債血償!”

  說到最后,他的聲音已經聽起來不似人言,好似鬼嘯一般!

  眼看刀已經高高舉起,江逾黛大喊道:“等一下!”

  但是江隱絲毫不管他的喊叫,他只能雙手抓住刀,鋒利的刃深深陷入了肉里,還在不斷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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