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麼有沖擊力的畫面,倆人都是一懵,吳敖的臉色很難看:“……這什麼?動漫照進現實?”
周伊急道:“他們怎麼樣了?會不會……”
“去看看!”
他們越接近神像,越覺得觸目驚心,原本盛大的典禮上塵煙滾滾,滿地狼藉,有跑不動的老人和小孩跌倒在地,眼看就要被追上了,那女人急的直掉眼淚,怎麼拉也拉不動。
“救命……救命啊……”
吳敖跑過去,一把那老人扛了起來,周伊抱起小孩,險險閃開了神像抓來的大手。
他們扭頭就跑,腦后一陣風聲刮過,身后砰的一聲巨響,爆炸一樣,土塊和灰塵轟然炸開,地上深深的陷下一個大坑!
吳敖邊跑邊說:“這家伙難道真是活的?”
周伊道:“不可能,一定有人在里面操控它!”
他們好不容易跑離了神像的行進路線,氣喘吁吁的停了下來。遠遠的看見那可怖的人偶還在街上橫行,不知又有多少人被吞了下去。
周伊將抱著的孩子還給了女人,老人從吳敖的背上下來,也平安無事,她連聲道謝:“謝謝你們,謝謝你們……”
周伊道:“快回家吧。”
女人看了看他們:“姑娘,你們兩個有地方躲嗎?我家有個很大地窖,你們也一起來吧。”
吳敖和周伊對視一眼,搖了搖頭:“我們家里還有人在。”
就算要走,也要帶上阿詩瑪大娘一起。
他們繞道回了竹樓,還好神像還沒有走到這邊,但竹樓里空無一人,阿詩瑪大娘不見了。
他們小聲的喊人,直到后院,才聽到吱呀一聲,平平的地面打開了一條縫,那里竟有一個地窖。
一個人探出身來:“快進來!”
竟然是勒丘。
他們趕緊鉆進了地窖,里面不僅有阿詩瑪大娘,連阿月拉,阿勒古,桑鐸一干人都在。
周伊驚訝的看著阿月拉:“你不是應該在祭典上嗎?”
阿月拉說:“江隱把我換了出來,讓我和勒丘快走,但我們沒走出多遠,就聽見寨子里地動山搖,擔心你們出事,又回來了。”
阿詩瑪大娘道:“我遠遠的看見神像動了,就知道不好,讓他們都進了地窖。”她和藹的臉龐布滿了焦慮和擔憂,“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啊?”
吳敖道:“簡單來說,神像活了,胃口不錯。”
他靠著墻,慢慢坐了下來,閉上了眼睛,沒有聽周圍傳來的抽氣聲。剛才劇烈的奔跑讓他的傷口又綻開了。
地面上,沉重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人偶的關節在走動間發出了齡人牙磣的嘎吱聲,街面上的慘叫聲斷斷續續,人們已經躲進了自己的家里。
聽那聲音,神像已經走到了竹樓前。
阿月拉害怕的將頭埋進了勒丘的懷里,阿勒古和桑鐸一左一右的抱著阿詩瑪大娘,所有人都大氣不敢出,生怕被發現。
周伊抬起頭看著地窖黑沉沉的穹頂,忽然想到了一幅畫面,一幅阿照老人對她描述過的畫面。
人們躲在地窖里,抱在一起,瑟瑟發抖的聽著頭頂饕餮的腳步聲和呼吸聲,那樣忐忑和絕望,等待著死神的降臨。
六十年前發生在萬古寨的一幕,在今天又重新上演了。
好在那腳步聲很快遠去了,神像離開了。
周伊等了一會,說:“我想去找他們。”
吳敖說:“我跟你一起。”
勒丘站了起來:“你們先等一等!現在神像還在外面走動,要是你們也被抓到了怎麼辦?”
他勸說道:“就算要出去,也等到天黑吧。”
他的話不無道理,周伊和吳敖再心急,也只能坐了下來,靜靜等待黑夜的到來。
不知過了多久,地上忽然傳來一陣低低的呼喚,似乎在叫著他們的名字。
周伊猛的抬起頭來,爬上了梯子,將沉重的地窖打開了一道縫隙。
外面的人影立刻趴了下來,地窖里微弱的燭光映出了他的臉。
周伊驚喜道:“陳厝!”
陳厝的臉蒼白臟污,風塵仆仆,好像走了很久的路才回來。周伊放他下來之后,很快就被人圍住了。
吳敖問:“怎麼就你自己,他們呢?”
陳厝的眼睛暗淡下來,搖了搖頭。
“神像忽然活了之后,我們被人群沖散了。我找了他們很久,都沒有找到。”
周伊看著尚未完全暗下來的天色,問:“神像還在附近嗎?”
陳厝的眼睛閃了閃:“應該還在。”
他們坐了下來,開始了漫長的等待。搖曳的燭光中,低低的女聲響了起來,輕聲哼唱著一首傈西語和漢語混雜的歌謠:
“當花海子再一次盛開在美麗的大理,亡者的靈魂走上亨日皮/當伊布泉再一次涌出清澈的泉水,勇士帶著寶物回到故里/當金鸞再一次飛上天空,良田變成了滄海一粟/當窺天鏡再一次發出光芒,家鄉的影子在前方/當七星披肩再一次穿在身上,心兒火熱難再涼……”
這歌聲輕緩而悲傷,在這狹窄的地窖里幽幽響起,動人的旋律帶動著人心緒起伏,久久不能平靜。這些人不少都是傈西族的,想到自己的家鄉被毀壞成了這樣,不由得悲從中來。
他們應和著阿詩瑪,低沉柔和的歌聲像流水一樣。
周伊問阿詩瑪:“大娘,這是什麼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