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要不是你變出來的那只野獸和饕餮長的不一樣,我還以為你就是阿照老人說的‘神明’了呢。”
祁景若有所思:“很像嗎?”
“是啊。你們的花紋很像,原形……如果不是我看過地宮壁畫上的饕餮,也要以為那就是你了。”
四兇同出一脈,有些相似也并不奇怪。但是親眼見過饕餮,并且奉若神明的神婆,為什麼會和不知情的人一樣,對他頂禮膜拜呢?
想到那張老臉涕泗橫流的樣子,他心里又涌現出一陣不適。
在齊流木死后,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是神婆變了,還是李團結……
尚未理清思緒,江隱已經跨過了門檻:“走吧。這里已經沒什麼線索了。”
祁景跟著他走下臺階,觀察著他的臉色,叫了一聲:“江隱。”
“嗯?”
“你有沒有什麼話想對我說?”
江隱沉默。
祁景道:“我那樣對你,你會生氣嗎?”
江隱頓了頓,搖了搖頭。
祁景停下了:“到底怎麼了?你和我直說。不要說沒什麼,自從戴上一雙同心鐲之后,我更容易察覺到你的變化了,你現在不太對勁。”
他笑了笑:“江真人,你就可憐可憐我吧,別讓我再猜了。”
江隱沒有說話,好像在組織語言,祁景察覺到這點,沉默的陪著他走著長長的臺階。
“我只是……有些事弄不明白。”
“我明明能分得清你和他,但在他頂著那樣一張臉,擺出要置我于死地的樣子的時候,我又好像分不清了。”
祁景輕聲道:“為什麼?”
江隱摸上了胸口,那里的東西最近越來越不聽使喚,不停的帶給他十幾年來都沒有的困惑。
“這里,很難受。就好像要殺我的人真的是你一樣。
”
祁景呼吸一窒。
他用了全部的意志力,才沒有小青蛙狂喜亂舞,緩著勁問:“還有呢?”
還有什麼弄不明白的地方,說出來讓我高興高興?
“……什麼是愛?”
“陸銀霜偏執,扭曲,但她是愛著教授的。也許愛中還有恨。”
“有人和我說,愛是惶恐不安,是患得患失。”
“這個問題,總會出現在我的腦中。”
祁景看著他一如往常,絲毫不見破綻的臉,嘴角的笑壓不住的越來越大:“江隱,你這是在懷疑自己愛上我了嗎?”
江隱看了他一會,難得先避開了視線。
“我……想弄清楚。”
“你既然問了我,我想,我應該給你一個明確的答復。但是這個問題,實在是太復雜了。”
祁景沒想到這個雷打不動的銅墻鐵壁,竟然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想了這麼多。只是這份真摯,就讓他幾乎克制不住滿心激動和溫柔,自己都忍不住嘆氣,真他媽的栽了。
“不復雜,一點也不復雜。”
他上前一步,牽住了那只垂落在身邊的手,兩人掌心相貼,熱度源源不斷的傳過來,和剛才掐住他的冰涼完全不一樣。
“這樣看著我,你沒有感覺嗎?這樣牽著我,你沒有感覺嗎?”他慢慢貼近江隱,直到柔軟的雙唇貼上,江隱的身子僵硬的像一塊木板,被他握著的手也攥緊了。
“這樣被我親,沒有感覺嗎?”
這句話消失在雙唇的呢喃中。
阿月拉和勒丘已經看呆了。
祁景渾然不在意,他黑亮的眼睛專注的看著江隱。在極近的距離下,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中,分明出現了動搖。
江隱略顯急促的呼吸噴在他的臉頰上,他卻拿出了十成十的耐心,一動不動,既不離開,也不進一步的深入,只輕輕的磨蹭著柔軟的嘴唇,和緊閉的齒縫。
那種維持著最親密的距離,卻又若即若離的耳鬢廝磨,在這時已經變成了一種折磨。
仿佛小動物一般純潔的依偎,眼底卻氤氳著洶涌的欲望,江隱被那試探磨的無法,睫毛抖了又抖,齒關終于打開了一絲縫隙。
但對方還是按兵不動。
有點干燥的嘴唇蹭著唇角的皮膚,輕輕的抿了下,帶起一片酥麻,江隱難得局促,不自覺的動了下唇舌,掃過一片溫熱。
低低的笑聲從兩人相連的唇間彌漫開,震的人心底發麻,江隱猛的睜開了眼睛,祁景卻再不等他回過神來,大張旗鼓的攻城略地。
直到被用力推開,那抹笑意還掛在嘴角上。
江隱的氣息還有些不穩:“你……”
祁景還是笑:“江隱啊江隱,你藏得太深了。你對我也有欲望,不是嗎?”
江隱道:“欲望,就是愛嗎?”
祁景想起陳厝問過他的那些黃色問題,他正氣凜然的說沒想過和江隱如何如何,現在看來,真是物是人非。
他很想說沒錯,但張了張口,還是懊惱的揉了把頭發:“也不能這麼說。”
“欲望可以不因為愛。”
他有些垂頭喪氣的樣子,江隱不明所以的看著他。祁景似乎已經無奈了,輕輕抹了抹他的嘴唇,嘆息道:“愛是什麼,這個問題確實很復雜,我也沒法給你一個答案。但是,我明確的知道這一點,因為我的心一直在向你跑,誰都攔不住,包括我自己。所以,問問你的心吧,江隱,然后給我一個答案。”
他晃了晃掌中的手,緩緩松開了。江隱的五指像握不住的流沙一樣從手中滑走,祁景的心脆弱的一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