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他贏了。既然他用命換來了勝利,我怎麼能耍賴呢?”
陳山聽不太懂他的話,他只想確認一件事:“所以,你不會傷害這些村民了?”
“是啊。”李團結轉過頭來,微微笑了,“我不會。”
它拖著殘缺的身體,和一條長長的血跡,慢慢走遠了。
陳山看著它的背影,簡直不敢相信,齊流木居然真的用行動感化了這只兇獸。他又佩服,又感傷,長長的呼出了口氣,眼眶紅了。
小齊,你真是好樣的。
他身邊的白錦瑟,卻微微皺起了眉頭。
李團結的表現很平靜,平靜的有點怪異了。就算剛才那個瘋了一般與饕餮撕咬的野獸是她的錯覺,平日的親密與維護也做不得假。女人的心思更細膩些,從見到這兩人的第一眼,她就覺得他們的關系似乎并不簡單。那樣矛盾,又那樣和諧,彼此仿佛獨一無二。聯想窮奇睚眥必報的性格,就更覺得迷幻。
……他真的會就此罷休嗎?
第275章 第二百七十五夜
夜晚的花海子中,李團結慢悠悠的走著。
江隱道:“你準備什麼時候回去?”
“月色這樣好,急什麼。”
“你不急,我急。”
李團結停下了腳步,饒有興趣的回望他:“你急什麼?”
“你的承諾不能當真。”
李團結想了想:“也是,我并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你的擔心是有道理的。但是,你不覺得你對祁景的保護欲太強了一點嗎?”
“我面對的是窮奇,保護欲強一點并不奇怪。”
“沒點別的什麼?”
“……”
李團結笑了:“真是油鹽不進啊。也不知道那小子哪來的勇氣,一心要撞你這堵雷打不動的南墻。”
江隱沉默了一下:“你知道……我們的事?”
李團結微笑:“在他身體里的大多時候,我都是醒著的。你們倆那點事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想不看都不行。”
江隱看了他一眼,忽然說:“最近,我總會最許多奇怪的夢。夢里總會看到一些奇怪的畫面,我想,也許是我和祁景戴過同心鐲的緣故,有些回憶也是相通的。”
你和齊流木的那點事,也在我眼皮子底下。
我們半斤八兩,不遑多讓。
李團結面上表情不變,卻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哦,對了。”
“你知道為什麼現在我會這麼頻繁的占用他的身體嗎?”
“……”
“不好奇嗎,我以前可是只能以靈魂的狀態出現的哦。為什麼呢?”他惡劣的說,“因為在那小子因為青鎮的天劫變成半個殘廢的時候,某人卻失蹤了,他急著要出發去找人,把身體的使用權讓給了我。”
“從那之后,我就能時不時的占據這個身體,這麼多次下來,越來越得心應手了呢。”
他清晰的看見江隱的瞳孔縮小了。
“你到底想要什麼?”
李團結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問了另外一個問題。
“江隱,你不奇怪嗎,為什麼你會對祁景的血肉如此渴求?只是因為傀儡嬰嗎?你見過其他的傀儡嬰,他們也會這樣嗎?”
他像一位循循善誘的老師,不斷的拋出問題,卻不給一個正確答案。江隱摸不清他的意圖,只能沉默。
他的手忽然被抓住了,那溫度不似以往的溫暖熨帖,下意識的,他用力一掙,卻沒有掙開。
那五指鋼筋鐵骨一般鉗在他腕上,一股氣息順著接觸風一樣吹進了他身體里,比穿堂風還透心涼。
“你在……查看我的魂魄?”
與齊流木在鬼門關中的相遇在腦海里一閃而過,江隱莫名的覺得不妙,這一揮用了大力氣,卻突然被放開了。
慣性帶著他像旁邊倒去,心中警鈴大作的同時,背上已經被重重一頂,壓在了沾著泥土的花瓣中。
李團結操著他的后頸,像捏著一只軟弱無力的小動物,那力道卻將他的臉摁的扭曲變形,連骨頭都在咯咯作響。
“別緊張。”他安撫道,“我只是有些好奇。”
“好奇……什麼?”
“我好奇,你渴求的,究竟是祁景,還是他這副殼子底下的我,而你的殼子底下,究竟是你……還是其他什麼東西?”
江隱一僵,劇烈的掙扎起來。
傀儡嬰本來是失魂之人,為什麼他能夠幸免?這個問題從來沒人深究過,卻被最危險的人抓住了。
他不知道窮奇與齊流木訂立過血盟,彼此靈魂上都留下了印記,只覺得這本來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事情,而這個男人,卻只通過一點端倪,就猜測到了這個地步,實在可怕。如果他想要的是齊流木,那他就應該知道,在齊流木于鬼門關中將殘魂給了他之后,這個人早已消失在這世上,上天入地,再也無處可尋。
就算把江隱活剮了,齊流木也無法復生。
“你在怕什麼?”
低沉森然的聲音震著耳廓,隨著身上人彎下腰的動作,背后的手臂被更用力的折上去,江隱瞬間出了一腦門的汗。
“是不是有什麼小秘密,你還沒告訴我?”
僵持之際,旁邊忽然傳來一聲驚呼,是一直被晾在旁邊,手足無措的阿月拉和勒丘。
順著他們的目光望去,就見天邊忽然出現了一縷亮光,一簇又一簇的花憑空開枝散葉,生根發芽,飛快的蔓延了整個花海子,無數班納若蟲從花叢中翩翩飛出,像螢火蟲一樣可愛而無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