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生死關頭,求生的本能戰勝了虛無的信仰。
饕餮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它把巨大的爪子搭上了懸崖,眼看就要爬上來,腦袋卻頂到了什麼東西。
一張巨大的,金色的網罩在了整個懸崖的上方,黃色的符咒飄在空中,發出了萬丈光芒。
饕餮幾乎要被這光芒刺傷了,它不敢置信的看向齊流木,那人伸出來的手上袖子已經碎成了破布,手臂上青筋暴露,以一人之力,支撐著一個幾乎籠罩了整個懸崖的陣法。
“你……怎麼會這麼強?”它嗅到了不對勁的氣息,“不可能,一個人類,即使在妖獸時代,也絕對達不到這個程度……你做了什麼?”
齊流木說不出話來,汗水順著他的脖子流進衣襟里。
眼看村民都要逃走,饕餮一頭撞在了那金閃閃的大網上,裂痕只出現了一瞬,又迅速被補上了。
哐!哐!哐!
它用可以撼動山海的力量,不停撞擊著那堅固的陣法,每撞一次,齊流木就顫抖一下,裂紋越來越大,修補的時間卻越來越慢。
“沒用的!”饕餮怒吼道,“不管你有多大的能耐,人類的身體也承受不住這種力量,你用的次數越多,被反噬的就越厲害!”
就像撞鐘一樣,齊流木就是被困在鐘里的人,雖然沒有直接撞在他身上,但那聲音也足以震的人肝膽俱裂。
快要撐不住了……
他的眼前已經開始花了,雙腿抖的像風中殘燭,要看看,看看那些村民都逃走了沒有……
忽然,一股大力襲來,毫無防備之下,他被撞倒在了地上,耳邊一陣嗡鳴,有溫熱的東西淌了下來。
陣法不攻自破。
撞倒他的女人揮舞著雙手:“神明,看看我,看看我吧!我沒有逃走,我是你最虔誠的信徒啊!!”
“阿空……”齊流木七竅流血,看著那狂熱的背影,染血的眼眶有些空洞,有些絕望的震驚。
“神明,我幫您把他打倒了,請您垂憐……讓我跟隨您,讓我服侍您吧!”
連饕餮都沒有想到有這一出。
它動了動龐大的身軀,感覺松快了不少,目光中的貪婪卻更重了些:“好……好,我這就獎勵你……”
獎勵你和我融為一體!
巨大的嘴巴張開了,沖著期待著望著它的阿空落了下來,仿佛千萬把落下的斷頭刀,眼看就要將她削成肉泥!
嘭!
兩排牙齒震的頜骨發麻,它又咬空了。
齊流木幾乎是爬著把阿空拖開了,身后傳來一聲聲呼喚,是陳山和白錦瑟終于沖破了紅眼猴頭的包圍,來接應了。
“小齊,你怎麼樣——”
“把她帶走……”齊流木將阿空往跑過來的援兵那里推,“這下你總該明白,它只想吃了你……”
但阿空一把揮開了他,反手一個耳光扇在了他臉上。
啪的一聲,并不很響亮,卻比剛才地震般的打斗還震撼人心。
齊流木呆住了。
那張美麗的臉扭曲了起來,滿是怨毒:“為什麼要拉我!神明想與我融為一體,這不是至高無上的獎勵嗎?從此我會流淌在它每一寸血肉里,我將時時刻刻與神明同在!你為什麼要多管閑事,為什麼要讓我的靈魂得不到救贖?你毀了這一切,你這該死的外族人!”
一個惡魔般的聲音從深淵里傳來,饕餮被接二連三的奪食逼紅了眼:“又是你,又是你……”
“既然你不讓我吃他們,那就用你自己代替吧!”
在那一刻,沒有任何人來得及反應,無論旁邊的阿空,還是跑過來的陳山和白錦瑟,又或是呆立著的齊流木。
陳山永遠忘不了那一幕。
他的戰友,那個像所有人的定心丸一樣的齊流木,就在他的眼前,被吞進了那張絞肉機一樣的大嘴里。
只要進了那張嘴,無數刀尖般的利齒瞬間就能將一個活生生的人攪成一團腥臭的肉泥,沒有任何活著的機會。
“小齊!!!!”
撕心裂肺的喊聲回蕩在懸崖上,傳到了很遠的地方。
李團結睜開了眼睛,心神忽然被牽動了一下,極不詳的感覺涌上心頭,他猛的回頭,向牛角尖的方向望去。
“小齊……小齊……”白錦瑟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過往并肩戰斗的歲月走馬燈一樣在眼前閃過,這一刻的痛就格外明顯。
“為什麼……為什麼您選擇了他,沒有選擇我?”
一個失落的聲音響起,阿空再次張開了雙臂:“神明,選擇我吧,選擇我,來吃我啊,我心甘情愿!”她微笑著閉上了眼睛,臉頰上的淚珠看起來格外圣潔。
但是饕餮沒有任何反應。
吞下齊流木后,它好像被什麼東西鉻了一下,露出了不太舒服的表情。
白錦瑟雙手揪住阿空的衣領,眼睛通紅,像被激怒了的母獅一樣怒吼:“你這個女人..都是你害的,我要殺了你——”
嘭!!!!!
一聲地動山搖的巨響,沒人看得清那個黑影是怎樣出現的,剛才還在的饕餮忽然消失在了原地,痛苦的獸吼回蕩在山野中,震落了一浪接一浪的樹葉!
陳山跑到懸崖邊,這才看清,一只黑金色的野獸壓在了饕餮的身上,巨大的爪子死死按著它的喉嚨,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那一定是極為可怕的,因為連饕餮的獸臉都扭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