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拉從來不知道,夜空竟然是彩色的。
她的雙目微微濕潤了:“太美了……”
勒丘握緊了她的手:“這是大自然的奇跡。”
忽然,一聲破壞氣氛的聲音響了起來:
“重死了。”
兩人都嚇了一跳:“誰?誰在說話?”
祁景好笑的拍了拍身下寬闊如平原一般的脊背:“喲,還委屈上了?”
“我可不是隨便騎的。現在為了你,什麼東西都能爬上我的身子了,你說,你要怎麼謝我?”
祁景總覺得這話有點怪,又說不出哪里怪,就說:“你想要我怎麼謝?”
李團結狡黠道:“等會你就知道了。”
話音剛落,他們就覺得身下一輕,剛才還安穩的馱著他們滑翔的野獸驟然消失了,底下空空如也——
“啊啊啊!!”
刺啦——
伴隨著尖叫聲和衣物撕裂的聲音,墜勢驟停,幾人這才發現底下竟是一顆巨大的樹,窮奇就這樣把他們隨意一丟,掛在了樹杈傷。
阿月拉嚇的手腳發抖,這里離地面還有段距離,要是掉下去,也要摔得傷胳膊斷腿,她只能像只鵪鶉一樣縮著脖子,一動不敢動。
“勒丘,救我……”
勒丘費力的攀上一根粗枝,總算穩住了身形:“不要怕,我來了!”
江隱低頭看了看他們兩個,大約是覺得沒什麼問題,自己一松手,換了幾條樹枝,一個撲滾回到了踏實的地面。
他剛直起身,鼻子就微微一皺,這是……
花香?
抬眼望去,四處是鋪天蓋地的花草,在月光的照耀下枝葉舒展,泛著微光。這竟是一處花海子。
身后有人接近,熟悉的氣息讓他下意識的回過頭去,對上了一張含笑的俊臉。
……不對!這個人是……
他啪的一下揮開了伸過來的手,那人贊道:“反應很快嗎。”
江隱道:“祁景呢?”
李團結頂著祁景的臉,不以為意的笑:“這是他給我的謝禮。”
“不用擔心,我只是出來逛逛,你的祁景好好的待在這副殼子里呢。”他指了指自己的胸膛。
此時,祁景正在罵娘。
“你大爺的李團結,有你這麼辦事的嗎!說一聲,說一聲會不會啊,老子眼前一黑,還以為我突發腦溢血了,我還跟條臘腸似的掛在樹上呢!你損不損啊?放我出去!我要出去!”
他氣的練踢帶踹,可眼前只有一片黑暗。
發泄了半天,氣喘吁吁的,那邊一點回應也沒有。
祁景無奈了。
算了,反正也說要輪流使用這個身體的,自己放出去的話,總不能再吞回來。希望這廝玩夠了,能快點把身體還回來。
還有……不要用他的身體做些奇怪的事就好了。
他環顧四周,只有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就像上次在江隱的記憶中一樣。
這里無法丈量,無邊無際,祁景邁開步子,不知走了多久,終于出現了一點亮光。
到了近處,才發現這亮光漂浮在空中,棱角分明,像一片碎掉的玻璃。
這是什麼?
他伸出了手,試探的碰了碰那東西,誰想到一股巨大的拉力襲來,嗖的一聲,那碎片竟把他吸了進去!
祁景嘭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一陣風吹過,漫天的沙子直迷人眼。他胡亂揮開沙土,好不容看清了眼前的景象,頓時就是一驚。
好像沙塵暴過境一樣,四處都是沙礫和石子,地面上已沒有多少建筑殘留,只剩下露出土坯的墻壁孤零零的支棱著,地上五顏六色的幡旗已經被碾進泥土里,臟兮兮的帶著血色。
灰撲撲的天空下,無數肢體橫陳,殘破的人體七零八落,血流成河。
祁景呆呆的走了兩步,就碰到了一個倒在地上的人,那人還在呼吸,大張著嘴似乎想要哭號,卻只能發出茍延殘喘的嘶嘶聲。
他的下半個身子已經沒了,肚腸稀里嘩啦流了一地。
祁景感覺胃里一陣痙攣,緊皺著眉頭又看了兩眼,發現這人身上竟穿著熟悉的服飾,經被血浸透了。
這是……萬古寨?
不,不可能,那個和竹樓林立,花團錦簇的萬古寨,怎麼會變成這樣的尸山血海?
忽然,地面微微震顫了一下,剛才還茍延殘喘的人忽然把手扣進了地面,青筋畢露,竟是要拼死爬走的樣子。
他的面容上滿是驚懼和絕望:“阿娘……阿娘嗚嗚嗚……”
地面的震顫越來越大,渾濁的吐息緊隨其后。
即使是魂魄狀態,祁景也感覺一陣陰風襲來,猛得回頭,就見一張血盆大口,鋪天蓋地的罩了下來!
操!
他的腦海里只來得及迸出這一個蕩氣回腸的字,就眼前一黑,僵立了片刻,眼前重見光明,剛才地上的人已經不見了。
只有一個四肢矯健修長的龐然大物,仰著脖張著嘴,像巨蟒吞吃食物一樣,將那半截身子狼吞虎咽了下去。
是饕餮!
祁景眼睜睜的看著那人被嘴里的利齒攪成了一團肉泥,順著喉嚨滑了下去,這次終于忍不住:“嘔——”
那股惡心勁直讓他想把胃吐出來,但他只是個魂魄,自然什麼也吐不出來。
這也太限制級了……祁景一邊反酸水一邊想,這是我能看的內容嗎?李團結,你他媽是不是在玩我,這是你的記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