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隱一把拽住了他,冰涼的手心里被塞進了一個捂熱的小東西,是白凈頸上的吊墜,那長得如眼睛一般的小珠子。
“拿著。保護好她。我去。”
他每一句話都說的極快,片刻停頓都沒有,不容反駁,祁景伸手去拉他,只碰到了一片掛著風的衣角。
又是這樣……又是這樣!
為什麼總是自己沖在前面,為什麼就不能讓我來保護你?
祁景直覺就想去追,卻被阿月拉拉住了衣角:“你……你去哪?”
他猛的止住了腳步。差點忘了,這還有一個呢!
他拉著阿月拉,一路跑到崖邊,等到了才想到,阿月拉可不是他和江隱,怎麼從這麼高的峭壁上爬下去?
忽然,極近處傳來一陣呼喊,無數人舉著火把,從草叢中竄了出來,轉眼間就把兩人團團圍住!
白凈撥開人群,他的頭發還濕著,臉上也帶著狼狽的紅,雖然舉止還是從容的,但眼底壓抑滔天的怒氣。
“祁景,我們又見面了。”
阿月拉已經嚇傻了,祁景護著她后退了兩步,幾塊碎石滾落,下面已經是云霧籠罩的懸崖。
他嘴上應和:“可我不是很想見到你。”
白凈問:“江隱是你放走的?”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他故意問,“江隱怎麼會在這里?”
白凈氣極反笑:“好小子。敢跟我打馬虎眼?”
“推出來!”
祁景心理咯噔一下。等一看五花大綁被推出來的人,竟然是勒丘!
剛松了口氣,又有疑惑在心底升起,難道江隱沒救下他?
“這個也是你們的人?”
祁景還沒說話,阿月拉急了:“勒……”祁景用力掐了她手心一下,把那句話堵了回去。
“看來不是了。
”白凈一揚手,就有幾個人把勒丘推到了懸崖邊上,“既然你們不認識他,擅闖圣地,理應處死。”
勒丘的脊梁挺得筆直,后面的人一壓他的脖頸子,半個身子就懸到了外邊。
“不要!不要!”阿月拉尖叫出聲,“這……這里是我們傈西族的圣泉,我們的事哪輪得到外人來管?也該等神婆處置才是!”
一個蒼老的聲音道:“……我來了。”
他們一回頭,就見隊伍分開兩邊,一個渾身銀飾,拄著拐杖的老人走了出來,花白的頭發上還沾著水汽,顯然也是沐浴到一半被驚動了。
阿月拉兩腿一軟,直接跪了下去:“阿娘……”
神婆看了看現在的情況:“怎麼回事?”
白凈指著他們:“你們的圣女帶著人偷了我的東西,您說該如何處置?”
神婆問阿月拉:“這是真的?”
“我……我……”阿月拉說不出話來。
神婆一雙陰鷙的眼睛掃過祁景,又看向勒丘:“他是怎麼進來的?還有他?”
有人跪在旁邊,報告道:“守衛說阿月拉圣女不久前帶著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進了圣泉,他們有心想問,又怕涉及到族中機密,就放進去了……”
神婆瞇起了皺紋橫生的眼睛。
“是誰?”
勒丘雖然半個身子懸在崖邊,還是梗起了脖子,用力挺直了脊梁。
“大丈夫敢做敢……”
“是他!”阿月拉一聲大叫,猛的抱住了祁景,“阿娘,我錯了,是我把他帶了進來,也是我忍不住和他偷情,你饒了他吧!”
祁景整個人都僵住了。
哈???
他不敢置信的看向阿月拉,對上一雙蘊滿了淚水的美眸,那里面滿是哀求和絕望。她微不可見的搖了搖頭。
求求你,幫幫我,幫幫勒丘……絕對不能被發現!他會被處死的……
祁景僵硬的抬起了頭。
“……是我。”他從牙縫中擠出了兩個字。
恐怕現在全場人里,能和他有相同的感覺的,只有勒丘了。
那漢子也是滿面震驚,張口結舌:“不,這……不是……”他漲紅了臉,“不是的,我——”
阿月拉疾言厲色的打斷了他:“我和你說過很多遍,我不喜歡你,也不接受你的追求,你為什麼還要追到這里來?我愛的人是他!”
她又死死抱住了祁景,外人看起來濃情蜜意的一對,祁景的臉都要青了。
與其說抱,不如說勒,這女人快把他的腰勒斷了。
“夠了!”神婆一聲怒喝,打斷了這場鬧劇,“你應該知道,圣女的身心都是神明的,一生一世只能侍奉神明。”
“我知道。”
“你也知道,要是圣女和人私通,要被處以火刑。”
“……我知道。”
“但你還是做了。”神婆衰老的兩頰由于怒火微微顫抖,“你太讓我失望了!來人啊,把這對狗男女給我抓起來!”
勒丘還想分辨,卻被人用布料堵住了嘴,他嗚嗚的掙扎,卻聽耳邊傳來了一聲低低的:“噓。”
他猛得睜大了眼睛,拼命的把眼珠子斜過去,卻只看見了一張陌生的臉。
白凈也萬萬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等一下……”
“等什麼?”
白凈不知道該怎麼說,說祁景和阿月拉不可能是一對?為什麼?因為這小子對殺了金鸞的罪人心懷鬼胎很久了,他倆才是……這誰信?
他還在組織語言,那邊變數陡生。
祁景忽然猛的掙開了來抓他的手,一把抱住了阿月拉,深吸了一口氣,向后一倒。
“你要干什……啊!!!”
阿月拉的慘叫消失在了風中。
白凈猛的沖到了崖邊,哪里還有人的影子?祁景這個瘋子,竟然帶著阿月拉跳崖了!
有人驚呼道:“他們這是要殉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