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們鉆出洞口,就見前面是一面空蕩蕩的石壁,足有十米挑高,石壁下是一片凹下去的深潭,潭中水早已枯竭,沒什麼特別之處。
瞿清白疑惑道:“這是什麼地方?”
江隱一指前面,意思讓他們自己去看。
他剛走到潭邊往下一看,就“呀”了一聲:“怎麼這個色兒?”
潭底的石頭仿佛火山巖鋪就的一般,透著一股黑紅底色,殷紅透亮,仿佛包了漿一樣,說不出的詭異。
祁景抬頭一看石壁,也皺了皺眉:“好多……抓痕?”
石壁上斑斑駁駁,全是深刻的劃痕,一看就是什麼東西抓出來的。可什麼東西會有這樣大的爪子,這樣可怕的力氣?
瞿清白試探的彎下身子,跪趴下去,好不容易觸及了譚底,手指一抹,又是一聲驚叫:“這……這是血!”
祁景一看,他手上粘著一層黑紅色的凝著物,散發著陣陣腥氣,竟是一層厚厚的血痂!
江隱道:“你們還想不起來嗎?”
阿勒古緊皺著眉頭:“什麼東西,你到底要讓我們看什麼?有話直說,婆婆媽媽的什麼意思!桑鐸,你說是不是?”
他沒有得到回答。
阿勒古回頭一看,就見桑鐸跌跌撞撞的向后倒退了幾步,像受到驚嚇的動物一樣縮進了最近的角落。
他一下子楞住了:“桑鐸,你怎麼了?”
桑鐸緊咬牙關,沒有說話,但他的腮幫子都在顫抖,整個人顯而易見的到了崩潰的邊緣。
江隱走了過去。
他彎下腰,把手放在了蜷成一團的桑鐸的肩膀上,看著他的眼睛,用一種非常詭異的語氣問:
“你看到了什麼?”
祁景大半天沒回過神來,反應過來才意識到,這是神婆的聲音!江隱在用神婆的聲音說話!
“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
桑鐸的牙關咯咯作響,那聲音整個洞穴都聽得到,他終于被這一問擊潰了理智,像發了瘋一樣尖叫起來:“我什麼也沒看到!我看什麼也沒看到!”
江隱死死按著他的肩膀,此時他的背影和桑鐸畏縮的樣子,與祁景看到的情景完美的重疊了起來。
他猛得打了個寒顫。
桑鐸滿面驚恐,這個高大堅強的漢子好像被江隱的一句話打回了原形,變成了一個弱小、無助的小男孩,他拼命的哀求著:“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求你了,我什麼也沒看到!”
阿勒古一把推開了江隱:“你對他做了什麼!”
他擔憂的搖晃著桑鐸,但桑鐸就像犯了痢疾一樣,渾身打著擺子,目光失焦的看著地面。
江隱說:“我什麼也沒做,是他自己動的手。”
“他被內心的恐懼擊垮了。”
阿勒古狠狠的瞪著他:“你一定施展了什麼妖法!我就不應該相信你,你殺了金鸞,現在又來害我們了……要是你再不停下,我就和你拼了!”
瞿清白警惕的擋住江隱:“你別沖動,好歹把話說清楚了啊!”
他又轉向江隱:“大佬,你就別賣關子了,怪瘆人的……到底怎麼回事啊?”
江隱不知從口袋里掏出什麼東西,朝桑鐸走了過去。
阿勒古不愿讓開,祁景硬生生把他拉走了:“你還想不想知道真相了?”
江隱蹲下來,不知做了什麼,就見桑鐸激靈一下,好像被馬蜂蟄了似的,這口氣到底緩過來了。
他伸出一只手,掌心是一只瑩瑩的蟲子。
祁景訝異道:“班納若蟲?”
“你知道為什麼這種蟲子叫靈魂的使者嗎?”
祁景猜測著:“因為……他們能吃掉人的靈魂?所謂的靈魂,其實就是……”
“記憶。”
兩個人異口同聲,說出了這個答案。
瞿清白滿面不解:“你們誰來給我解釋一下?”
江隱道:“被班納若蟲群盯上的人,都會被吸干了靈魂,枯槁而死,但只被咬一口的人,往往不會有什麼影響,只會覺得靈魂被牽扯了一下。班納若蟲之所以叫靈魂的使者,就是會將人腦中的全部記憶吞進身體里,化成……”
他兩只一捏,這只小蟲就被捏爆開來,掌心只剩一捧銀粉。
“這種粉末。”
祁景明白了:“如果不小心吸入這種粉末,就會短暫的看到那人生前的記憶。”
他看到的,就是在班納若蟲咬了桑鐸之后的,他幼時的記憶。
他忽然想起來了什麼,轉頭問阿勒古:“你說過,當年你和桑鐸一起去了禁地?”
阿勒古點點頭:“但桑鐸沒有進去,他只是在外面幫我放風,進去的是我。”
“那如果……其實他也進去了呢?”
阿勒古一愣:“什麼……”
他看向桑鐸,但他的伙伴深深的埋下了頭。
“不可能……”他堅持道,“要是他也進去了禁地,看到了里面的東西,是要被抹消記憶的!”
“所以他才會說,他什麼也沒看到。”江隱說。
他攤開掌中粉塵:“要想知道我為什麼會殺金鸞,不如親眼看一看吧。”
手一揚,粉塵在空中飄散,碎成點點熒光。
祁景只感覺晃了下神,就又進入了一個完全不同的視角。
黑暗,水滴,陰冷,緊張的呼吸聲。
一只小手緊緊拉著他的,手心里都是黏糊糊的汗,黝黑的小臉湊近了,是小時候的阿勒古。
“你在外面等著,幫我看有沒有人來……我先進去,然后換你……”
小桑鐸的聲音有點打顫,卻故作淡定:“交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