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跪伏下來,換了種語言,又開始念咒。
祁景氣的想殺人:“什麼冰火兩重天,屁話說了一堆,就是要變著法的作賤人唄!損不損啊,楊永信都沒你能耐,在那裝什麼圣母……”
桑鐸嚇得捂住了他的嘴:“你怎麼回事?小聲一點,等會被發現了!”
祁景扯下他的手,罵出了最后一句:“……老巫婆!”
終于,濃霧慢慢散去了,在白衣女子的帶領下,圣子圣女們離開了。
這個洞口只有巴掌大小,祁景扳著洞口的石塊晃了晃,竟然有些松動。看來在蟲群長年累月的撞擊下,這條路也在不斷被拓寬。
他往后退了退,用力一踹——
咔嚓!!
落石嘩啦啦的往下掉,原本小小的洞口像摔破了的瓷碗,露出了尖利的茬。
又踹了幾下,祁景縱身一躍,落到了地上,桑鐸也跟了下來。
祁景把那還冒著煙的石塊胡亂踢開,一碰江隱,就感覺他的皮膚滾燙,汗涔涔的,但因為身處玄鐵冰棺中,又很快結起霜來,所以摸起來詭異的又冷又熱。
江隱緩緩睜開眼睛:“……你怎麼又來了?”
祁景額角一跳:“你能說點好聽的嗎?”
江隱觀察著他的神色:“外面發生了什麼?你看到傈西族的典籍了嗎?”
“看到了。”
祁景把他從冰棺中拖出來,小聲嘟囔:“你能不能不要一門心思搞事業,好歹也問問我啊……”
“?”
“沒什麼。”
桑鐸遠遠的看著他們兩人,皺著眉頭,滿臉防備。江隱目光觸及他,忽然微微一頓:“你是……”
桑鐸一愣:“你認識我?”
江隱看著他的臉,還沒說話,桑鐸就道:“哦,對了,你來過這里。”他神色有些復雜,“在你殺了金鸞那一次。
”
祁景用雙手搓著江隱的手,想給他暖一暖,聞言看向江隱,想知道他對這句話的反應。
到底,他是不是被冤枉的?
江隱對上他的目光,肯定道:“沒錯,我確實殺了金鸞。”
他說這話時神態平和,毫無一點愧疚之意,一派光明磊落,桑鐸都不知道擺什麼表情了:“怎麼會有這樣厚顏無恥……”
忽然,一個尖利的聲音從遠處傳來:“你們是什麼人?竟然這樣大膽,敢擅闖禁地!”
在場的人都嚇得一激靈,扭頭一看,竟然是剛才的白衣女子,身后跟著幾個人,橫眉怒目,氣勢洶洶的向他們走過來。
桑鐸臉色鐵青:“不好,是圣女西哆,她最愛向神婆打小報告了……”
祁景心說,還真是同一個世界同一個小報告。
西哆氣的不輕,指著桑鐸的鼻子罵:“你個吃里爬外的東西,竟敢包庇外人,等我告訴神婆,看她怎麼發落你!你……你們,都等著被燒死吧!”
桑鐸的臉色很難看:“西哆,你聽我解釋……”
“有什麼好解釋的!”
“來人,把他們給我綁起來!”
祁景上前一步,做好了正面剛的準備,誰知道就聽嘭的一聲,西哆叫都沒叫出聲,就軟軟的倒了下去,剩下的人在沒明白什麼時候的時候就被撂倒了,劈里啪啦的像多米諾骨牌似的倒了一地。
最后,只剩下兩個人還站著。
那穿白衣的“圣女”撩起兜帽,咧嘴一樂:“我扮的怎麼樣?”
他面頰還帶著點嬰兒肥,皮膚白皙,兩只眼睛又黑又靈,骨碌碌一個勁轉,一個閃神就讓人認成了狡黠可愛的少女,仔細一看,不是瞿清白是誰?
祁景直豎大拇指:“女裝大佬。
”
桑鐸盯住了瞿清白身邊的人,那人掀起兜帽,兩人一打照面,桑鐸錘了他一拳:“我就知道是你!”
阿勒古一臉震驚:“你……你不是在寨子里嗎?”
“那是個冒牌貨!”
瞿清白的目光轉向江隱,眼眶幾乎是立刻就濕了。
江隱道:“我竟不知道你還有這樣的癖好。”
瞿清白沒理會他的直男發言,撲了上去:
“江隱,我好想你啊!”
江隱被他撲的一愣,瞿清白已經開始抽抽嗒嗒:“那天在雨中我好像看到你了,我以為自己死定了,但我活過來了,我,我怕你用命換了我一命……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祁景哭笑不得:“別亂抱……你怎麼回事,見到我的時候怎麼沒見你這麼黏糊呢?”
瞿清白放開了江隱,也不太好意思:“我、我也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他會這樣依賴江隱,江隱對他來說,最開始是打破規則的反叛者,后來是個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大佬,最后是生死與共的兄弟。
他的古板、弱小,和江隱的叛逆,強大,看似格格不入,其實殊途同歸。
無論怎樣兇險,只要江隱在,他就能安下心來,好像后背靠著一堵堅實的墻。但是后來,沒有了江隱,沒了祁景,連陳厝都沒有了……無論是最可靠的后盾,還是最溫暖的港灣都消失了。
無論是擋在前面的人,還是鼓勵他的人,又或是一起插科打諢,依偎取暖的人都不在了。原本最黑的墓都因為有了他們明亮一些,如今只有更深的黑暗,更惶恐的風聲鶴唳,東躲西藏。
他終于只能獨當一面。
他憧憬成為江隱那樣的人,最后他被迫成為江隱那樣的人。
這種復雜的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的心理,瞿清白根本說不清楚,只能用面紗抹了抹臉,掩飾性的埋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