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景拳腳交加,雨點一般落到他身上,江逾黛蜷縮起來,發出一聲聲痛呼,瘦弱的身體不停顫抖,看起來竟然有一些可憐。
吳敖停在他身邊,不屑道:“我原本以為他是多厲害的角色,誰想到還是個病秧子。”
祁景將手翻開,掌心中有一把小刀。這是剛才他用來割斷繩索的,吳敖悄悄塞進了他手里。
他嘶了一聲:“你打我那幾下還真夠狠的。不會是蓄意報復吧?”
吳敖道:“不真流點血,怎麼騙得過他?”
瞿清白正急著給那吊起來的幾人松綁,聞言道:“別說,那幾下都給我嚇到了,要不是你給我使眼色,我都要以為是真的了。還好祁景頭夠鐵,不然真要被你打暈過去了。”
周炙,余老四,白凈一個個被放下了,祁景彎下身,準備用繩子把江逾黛捆起來,但瞿清白忽然尖叫了一聲,他的手抖了一下:“怎麼了?”
瞿清白指著白凈:“他……他的臉!”
祁景仔細看去,白凈側對著他,狀態和江隱有點像,都好像魘住了一般,雙眼無神的看著地面。
他慢慢轉過去,白凈的另半邊臉暴露在了視線中,那半張臉已經脫落了下來,露出嫩紅的內里。
吳敖驚道:“他不是白凈?”
不是白凈,還有誰?
祁景抓住那張人皮面具,用力一撕,底下那張臉熟悉又陌生,是屬于女性的清秀。
他努力回憶著那兩個名字,白凈帶來的那對雙胞胎姐妹花……
“這是于曉!……還是于光?”
瞿清白迷惑了,上下打量一番:“身量不對啊?”
吳敖推測:“這對姐妹花應該會縮骨之類可以改變身形的功法,所以白凈才會帶他們來……那……”
那真正的白凈又在哪里?
祁景又伸手去試探周炙和余老四的臉,沒有面具。白凈寧可拋下自己兩個得力助手也要去做的事,到底是什麼?
忽然,他意識到了哪里不對,回頭一看,剛才還死狗一樣癱在地上的江逾黛已經沒了蹤影。
吳敖驚道:“他去哪了?”
環顧四周,霧氣在一瞬間忽然變濃了,連近在咫尺的人的臉都快看不清了。
瞿清白道:“……這個他也是紙人?還是他也會混沌那樣的原地消失的功法?”
祁景把原本用來捆江逾黛的繩索遞給了吳敖:“先把這個綁在手腕上……我有一個猜測,如果是真的,江逾黛應該能控制這些奇怪的霧氣!”
吳敖剛將繩子綁住了他和瞿清白,一轉頭,已經看不見祁景了。霧氣如有實質,如果不是臉貼著臉,恐怕都認不出來人。
他叫了一句:“你在哪?”
沒人回答。
不對勁。這麼點距離,就算看不見人,聲音總能聽到……如果不是祁景被魘住了,就是他被魘住了。
聯想到那霧氣讓人失了魂一般的癥狀,吳優捂緊了口鼻,他將繩子一拽,還好瞿清白還在。
瞿清白道:“江隱和祁景應該在一起,我們先找到江逾黛,這邪門的霧才會散!”
吳敖同意。
他們剛摸索著走了兩步,就見前面的霧中有個人影,瞿清白激動之下,直接上前兩步,拍了下他的肩膀:“祁景!”
那人回頭,一張腐爛的臉轉了過來。
是活死人!
瞿清白倒吸了一口涼氣,一拳就揍了上去,活死人只偏了下頭,就又纏了上來,貼身肉搏之下,吳敖只覺得周圍的人聲越來越多,他環顧四周,無數在白霧中移動的黑影——
那些活死人又回來了!
吳敖又驚又怒:“唐驚夢呢?”
瞿清白也不知道。他們只能一邊抵擋一邊呼喚唐驚夢,但是什麼回應也沒有,只有越聚越多的活死人。
好不容易打開一個出口,吳敖沖了出去,瞿清白卻被埋在了里面,他只得又拽繩子又拽人,把人弄出來跑。
但無論到哪里,四處都是活死人,不辨方向,兩人臉上身上都布滿了傷痕,被抓的被打的被咬的,如果這是喪尸片,他們已經感染了。
在好像已經山窮水盡的時候,瞿清白忽然聽到了一點笑聲,很遙遠,很清脆,但分外熟悉。
他一把拉住吳敖:“你聽到什麼沒有?”
吳敖抹了把臉上的血:“什麼?”
瞿清白說:“好像是那個扎羊角辮的小孩,是他在笑!”
吳敖皺眉:“你是不是……”
還沒說完,他就見瞿清白直直盯著一個方向:“好像是那邊傳來的!”
“我們跟著這聲音走,上次就是這個小孩出現,救了我和吳優,他不是壞人!”
吳敖什麼也沒聽到,但瞿清白這麼堅決,現在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他只能揮動雙锏開路,好不容易挪到那個位置,活死人竟然沒有跟過來。
不如說,他們好像都埋在身后的霧中了。
前方,白茫茫一片中,有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孩,紅襖花褲,說不清是男娃還是女娃,臉蛋紅撲撲的,眼睛水汪汪的,一點渾濁都沒有,像個純潔的小動物。
小孩笑著,指了一個方向,那里竟憑空出現了一個木門,門打開了。
瞿清白問:“你到底是什麼人?”
小孩說:“你真的不認識我了?”
瞿清白這下真懵了:“我認識你?”
小孩看了他一會,撇過頭去,指著門道:“你們走吧,走了就不要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