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松開手,吳優像條死狗一樣倒下了。
吳優到這一刻仍不明白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白月明總是那麼柔弱,表現的那麼像白家的少爺,白五爺的明兒哥,他一直當他演戲,有時候也要被糊弄過去。
如果他有這樣的能耐,為什麼不早早逃走呢?
因劇痛而模糊的意識中,吳優隱約抓住一點想法——
他是在享受玩弄人心的過程嗎?
身后是陳厝的聲音,咫尺之遙:“你干什麼去了?”
白月明踢了他一腳,吳優就咕嚕嚕滾下了坡,滾到了一群迎面而來的,活死人堆里。
他轉過身,面對著終于撥開迷霧的陳厝和周伊,臉色有一點蒼白:“我來探探路。”
他聲音有點抖,指著前面的手指也干干凈凈的:“那些,是不是活死人?”
陳厝定睛一看,可不是嗎,還成群結隊的。
他自覺明白了:“這是在祠堂里沒找著肉吃,來我們這覓食了?”在數以十計的活死人中,他根本看不見吳優趴伏在地面上的身影。
周伊也嚇白了臉:“咱們先避一避吧?”
陳厝拉著她,扭頭就跑:“說的好像咱們還能正面剛似的!”
這絕壁打不過啊!
白月明與他們一起,奮力跑向前方,但身后的活死人數量不多,還緊追不放,他已經有點氣喘了:“等等我……”
陳厝回頭一看,見他差點被活死人伸長的胳膊抓了個正著,急道:“你不是會那個什麼……瞬移嗎?你用啊!”
白月明喘的像個哮喘患者:“那個……是混沌詛咒的后遺癥,并非是我想用就能用,用多了,身體魂魄都會消散……”
陳厝愣了一下:“什麼意思?”
周伊替他回答了:“就是他會變成蝴蝶飛走了!”
正在這時,白月明摔了一跤,撲倒在青石板上,身后,一個渾身腐肉的活死人抓住了他的腳,將他向后拽去。
纖細的十指扣進磚縫里,他拼命的往前爬,還是無力抵抗,漸漸被拖進瘴氣中。
那雙清凌凌的眸子盛滿了驚恐和絕望,求助般的看向他們。
陳厝草了一聲,扭頭就往回跑,一把抓住白月明的胳膊,將他硬生生拖了回來。
身后的活死人被血藤抽了個趔趄,終于撒開了手。
陳厝將他扶起來:“你沒事吧?”
白月明抬起頭,月色下,那張臉上有一抹隱秘的笑意。陳厝有根神經短暫的繃緊了,但白月明又很感激的說:“沒事……謝謝你。”
陳厝呼了口氣,放出血藤阻止活死人的接近,想要拉起他繼續跑,手卻突然被甩開了。
那力道很大,陳厝疑惑的回過頭,就見白月明像發了羊癲瘋一樣渾身抽搐著,他臉上的表情復雜難明,一會兇狠一會悲痛,終于有一個聲音從他的喉嚨里擠出來,好像被壓在重石下艱難的嘶喊:
“快逃……他在騙你們!……李魘是他殺的……他就是樓里的怪物!”
陳厝如果背上有毛,現在肯定已經全炸開了。
毫無疑問,這是真正的白月明在說話,那個占據他身體的妖物居然從頭到尾都在騙他們!
周伊緊張的大喊:“陳厝,快回來!”
她的聲音抖的厲害,陳厝立刻做出了反應,但他剛轉過身,血藤還沒來得及收回來,周身忽然一陣劇痛,啪嗒啪嗒啪嗒,像天上下了血雨,所有放出去的血藤都斷在了地上。
一聲慘叫響起,陳厝原本以為是自己發出的,結果他根本連叫都沒叫出來,是周伊在尖叫。
他撲倒在地上,費勁的扭過頭,就見白月明揚著脖子,深深吸了一口氣,渾身的顫抖都平息了下去。
他又是那副笑臉了,笑中卻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惱怒。
陳厝艱難道:“你……你到底是誰……”他說出自己的猜測,“你是混沌?”
白月明笑了,他的笑把那張美好的面皮撕裂了,字面意義上的。陳厝和周伊眼睜睜的看著他的半張臉逐漸變形,鼓脹起來的筋肉將眉眼都埋起來,嘴角越裂越大,直到耳邊,露出滿嘴利齒。
滴溜溜,一顆血紅的眼珠從虬結的肌肉中掙了出來,那眼白都是黑色的。
半邊的衣服被撐爆,臂膀長至腿彎,尖牙利爪,青筋暴露。
他活脫脫一個惡鬼再世,青面羅剎。
白月明道:“混沌?四兇?那些老家伙已經是過去了。”
他張開雙臂,聲音終于不再是偽裝成的清朗,邪佞,渾濁又厚重的低語震顫著每一個人的胸膛:
“而我……我是未來。”
直到這時,那另外半張臉還是溫文爾雅的,微笑的。半面為佛,半面成魔,也不過如此。
陳厝的腦筋轉的飛快,他在想辦法拖延時間:“為什麼要殺李魘?”
白月明道:“不為什麼,因為我喜歡殺人,不殺人就活不了。”
周伊顫抖道:“你有這樣的本事,為什麼不自己逃出去,為什麼要找上我們?”
白月明慢慢走上前,他那張臉形成了極大反差,一顰一笑都詭異的要命。
他蹲下來,仔細打量著地上的陳厝:“我說過你是個妙人,但也是個蠢人。
到現在,是不是只有你自己不知道你的身體里有什麼東西?”
陳厝趴在血泊里:“..血藤?”
白月明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血藤是長在梼杌墓里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