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唐驚夢忽然出現這麼大的反應?
祁景蹲下來,像安撫一只受傷的母獸一樣,語氣稱得上輕柔:“你發現了什麼?”
唐驚夢的神情逐漸由悲痛、兇狠,變成了經歷了大悲大喜后的空茫,她慢慢伸出手,展示了那個被她揉的幾乎不成人形的紙娃娃。
祁景伸出手,撥弄了下那紙人的衣服,并沒有什麼奇特之處,等等……
他瞇起眼,看到了紙人身體一側的異常,它之前可能被擺放在接近香爐的位置,紙人的腹部被熏黑了一片,露出發焦的邊緣。
瞿清白也看見了,卻不是很明白:“這里被燒缺了一塊,怎麼了嗎?”
唐驚夢站起來,忽然開始解自己的衣服,她一直穿得像蠶蛹一樣,臃腫笨拙,行動起來很不方便。現在,她像一只要飛出繭的蝴蝶一樣,一層一層剝開了偽裝,直到最后一層里衣,袒露出她瘦的只剩一把骨架的身體。
在場的男性都有點不自然的移開眼去,又都轉了回來。
唐驚夢掀開衣服,里面竟然還有一層繃帶,黑黃的繃帶一圈圈掉在地上,吳敖忍不住道:“你到底要干……”
他的話噎在了嗓子里。
唐驚夢慘白的腹部深深凹陷下去,側面有一大片焦黑痕跡,像燒傷一樣皮肉外翻,肋骨埋在煤堆里一樣根根可見。
祁景舉起手中的紙娃娃,眼前的唐驚夢,和這紙人的傷處完美的重合了。
幾人背上都滲出了些冷汗,氣氛繃成了拉緊的弦,遠處終于傳來一聲悠悠嘆息:
“唉,我好累了。”
第207章 第二百零七夜
夜涼如水,長長的街上上霧氣繚繞,有一人走在最前面,兩人隔開了很遠的距離走在后面。
陳厝悄聲道:“不太對勁。街上太安靜了,活死人都去哪里了?”
周伊看著家家大敞的門戶,搖了搖頭。
本來想先去找唐驚夢,拿到能驅散活死人的風鈴,現在看來,也沒有必要了。
周伊想了想:“活死人對活人是有攻擊性的,如果不來攻擊我們,就一定是其他人遭殃了。”她面上浮現出些擔憂來,“他們會不會去祠堂了?”
陳厝臥槽了一聲:“那咱們得趕緊了,祁景說不定正等咱們英雄救美呢。”
前面的白月明忽然停下了。
他回頭笑了一笑:“你們要去什麼地方?”
陳厝警惕道:“你要干什麼?”
白月明無辜的聳了聳肩:“不干什麼,只是,你們是想要我跟著你們呢,還是想要我先去祠堂呢?”
陳厝一愣,這還真是個問題,如果他們要找唐驚夢,自然不想同這敵友不分的妖物一道,但要是讓他先去了祠堂,他害祁景他們怎麼辦?
他也只能打了個岔,諷刺道:“你倒真聽話。”
白月明道:“我想要求合作,自然要聽聽你們的意見,打消你們的懷疑。”
他的神色自然,語氣真誠,人又是那樣高潔干凈,皎皎如月,一般人都要被他說服了。但周伊拉了拉陳厝,反而往后退了一步。
陳厝低聲道:“怎麼了?”
周伊遲疑了一會,才小聲回:“……他看起來不像正經人。”
那種罌粟一般的誘惑力,難道妖都是這樣的嗎?
陳厝哭笑不得,正不知對這句話做什麼反應,方才還在微笑的白月明忽然頓了一下,面上神色有些僵硬。
周伊見他像心臟病發一樣的狀態,不由得問:“怎麼了?”
白月明搖了搖頭:“沒什麼。
”他好像故意轉移話題一般,“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陳厝剛想說哪有什麼聲音,遠處卻真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踏在青石板上尤其響亮。
蒙蒙霧氣中,那人似乎還在說著什麼,白月明側耳聽了片刻,身影忽然消失了。
他的影子融入了煙霧中。
陳厝震驚了:“他又變成蝴蝶飛走了?”
周伊瞇起眼睛,看著前面霧氣中隱隱綽綽的人影:“不對,他沒有離開,他在前面!”
白月明的確沒有走遠,不到一百米的距離,他凝實了身形,看著眼前的人,輕嘆道:“我還沒有去找你,你為什麼要自己撞進我手里來呢?”
“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來投啊。”
吳優緊緊的盯著他,非常厭惡的說:“你這個怪物,你把陳厝和周伊怎麼樣了?”
不過百米的距離,稍微快一點就能追上來,吳優被霧氣遮住了眼睛,白月明卻能聽見身后逼近的腳步聲。
他讓開了一步:“他們就在我后面啊。”
吳優聽到了人聲,下意識的往前邁了一步,一只冰涼的手卻趁此時掐上了他的后頸,吳優暗道不好,想要動,卻來不及了。
咔嚓嚓——
非常微妙的聲音,如果不是身處其中根本聽不見,輕的像方便面被按下去時一樣。白月明巧妙的掐碎了他部分喉管和脊椎,吳優感到一陣劇痛,他半邊身子沒了知覺,洶涌的血從候管涌上來,又被一只纖細白皙的手堵上了。
“噓。”白月明在他耳邊呢喃,“我可舍不得殺你。”
前方茫茫霧靄,那里有很多人,很多循著人味來的活死人,一步一步走近了。
“我向你保證,你的死法一定比李魘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