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清白又立刻雙掌合十,滿臉懊悔的對著江逾黛的尸體告罪。
他不敢再看,問:“我們現在怎麼辦?”
祁景道:“如果公雞打鳴就會讓祭品復活,干脆先把這些紙扎的玩意都燒了。”
其他人也贊成,便回到了化胎處,把沾滿了血祭品撿起來,瞿清白和吳敖都戰戰兢兢,生怕又撿到一個忽然復活的。
江隱忽然問:“白凈他們呢?”
瞿清白一拍腦袋:“差點忘了!”他搖搖頭道,“我也不清楚,如果他們不在外面,就一定也躲進了哪個門里。”
祁景走到那一排圍著化胎的墻前,那墻就好像兩只手臂一樣護著隆起的腹部,上面滿滿當當的足有三層門。
他問:“是哪一扇?”
瞿清白想了一會,指著第一排倒數第二個門:“好像是那個?我已經忘了……”
祁景伸手拉了拉,沒拉動,事實上,這墻上的每一面門都關上了。
祁景問:“那門里面有什麼?”
瞿清白一愣:“當時我一心想沖出去叫你們,沒注意,只記得后面黑洞洞的,不知那小孩去哪了。”
吳敖總是很直白:“如果他們進了門,能不能出來就不一定了。”
瞿清白報復心切,也打了他一下:“不會說話就少說點。”
紙扎的祭品收集的越來越多,牲畜們黑白分明的眼睛直愣愣的朝向天空,身體都變形了,堆在一起像個小山包。陶泥做的就打碎了,石頭的或打或砸,他們活像在燒殺搶掠,在抄家。
剛才的打斗中,化胎上的磚塊和鵝卵石被踩翻了不少,走起來坑坑洼洼,青苔滑膩膩的反著光,天已經黑了,霧氣若有若無的籠罩在院中。
忽然,江隱蹲了下去,他的臉龐被映的瑩瑩無暇。
一點微光從磚塊破裂的縫隙中透出,好像底下埋著什麼東西。
他們都聚集了過來,吳敖問:“挖嗎?”
江隱說:“挖。”
祁景從下堂的小屋種找來兩把鏟子和一個鑿子,和吳敖一人一個將磚塊鏟開,底下一層水泥鋪開,拿鑿子砸開了繼續挖。
吳優看著直搖頭:“亂來的小崽子們。”
瞿清白壯著膽子說:“你也別閑著啊,找,找完了祭品,我們要燒掉的。”
吳優冷颼颼的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瞿清白縮了縮脖子,心想我們現在人多勢眾,還怕你一個。
眼看小山包堆的差不多了,江隱進了中廳,將插在香爐里快要燃盡的香拿下來了。
畫像上的江平靜靜的看著他,被供奉的牌位中并沒有熟悉的名字,要說一點也不難受是不可能的。
江逾白多年前就與江家斷絕了關系,最終卻死在了這里,好像逃了數年,詛咒還是追上了他。
忽然,身后傳來一點聲響,江隱回過頭去,什麼也沒有。暗處有什麼東西反著光,他走過去撿起來,是一個小小的羅盤,旁邊散落著幾個銅錢。羅盤有些年頭了,看起來似曾相識。
他若有所思的看了一會,將香拿在手里回到了化胎處。
一點火星冒出,隨后火苗燃起,飄搖不定,終于點著了祭品。好像一場祭祀從現在才真正開始,火光映紅了梁祝,把影子映的像在跳舞。
紙公雞單腳立在屋檐上,用呆板的眼睛俯視著這一切。
那邊,祁景和吳敖終于挖到了濕潤的泥土,再向下,鐵鍬終于碰到了硬物。
他們抹了把汗,改用手,將那片泥土撥開了。熒光更亮了一點,白色的東西,細長玲瓏,色澤如玉,就這樣支出了地面。
吳敖看了又看,沒看明白:“這是什麼?”
祁景嘗試著去拔,手甫一接觸,就有一股白煙像久未打掃的灰塵一樣炸開了,散在空氣中。祁景的頭微微一痛,江隱抓住了他的胳膊,用眼神詢問。
祁景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吳敖看著他們眉來眼去,眉間的褶子越來越深,忍不住道:“你行不行?不行我來。”
祁景打開他的手:“我來。”
他將那白玉般的東西用力向上提,泥土簌簌落下,吱嘎吱嘎,好像骨骼在互相摩擦,嘎嘣一聲,這細長東西立在了土中,前端圓潤,這分明是——
一根骨頭。
幾人都愣住了。祁景在腦海中問李團結:“我不是把你尸骨刨出來了吧?”
李團結輕嗤:“你想得美。”
“這不是我的骨頭,但……一定是某種妖獸的。”
吳敖發出了和他一摸一樣的疑問:“這是窮奇的骨頭?”
江隱道:“不可能。”
“為何?”
“窮奇是大兇,殺人無數,妖氣和煞氣都很重,這根骨頭的主人應該并未害過人,才會有這樣的色澤和靈氣。”
瞿清白也在思索:“甚至可以說做過不少善事。”
吳敖大為失望:“也就是說,這下面不是窮奇墓?”
其他人也迷惑了,吳優皺眉:“窮奇墓不在這里,又在哪里?這下面埋的不是窮奇,又是誰?”
就在這時,祁景手中忽然一空,就見那根骨頭居然碎成了齏粉,像煙塵一樣漫開,他被江隱一把拉遠了,但濃霧還是將幾人包裹在了中間。
即使捂住口鼻,還是吸入了不少,霧氣轉瞬即散,好想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
瞿清白悶悶的問:“……這是什麼東西?”
祁景:“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