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不易為人注意犄角旮旯,石牛的肌肉隆起,脊背起伏著沒入黑暗,兩只長角插入墻中,鮮血染紅了大半身體。
剛才混亂之中,誰也沒有注意體弱多病的江逾黛去哪了,現在想起來卻晚了。
他被牛角釘在了墻上,垂著頭,半闔的雙眼無神的看著地上,自己流了一地的肚腸。
第196章 第一百九十六夜
陳厝躺在床上,被上上下下檢查了一遍,吳璇璣說可以了,才戰戰兢兢拉上了衣襟。他的傷口還在生疼,見到這人就像耗子見了貓。
周伊問:“三爺,他沒事了嗎?”
吳璇璣道:“本來就沒什麼事。”他看了看陳厝,忽然道,“既然你的掛飾丟了,我就再送你一個吧。”
他伸出手來,掌中一枚小小的銅環,和之前陳厝脖子上的別無二致。
陳厝的心一下下撞擊著他的胸骨:“這是……”
“陰陽環。”吳璇璣說,“可以幫助你調理氣息。”
陳厝不想戴這個,江隱說過陰陽環分陰環陽環,誰知道這個是哪個?但吳璇璣的注視下他不敢不接,只能委委屈屈的戴上了。
吳璇璣站在窗前,那上面都是嚴嚴實實的木板,也不知道他在看什麼,好一會才說:“陳厝,你聽說過祝由之術嗎?”
“……沒有。”
吳璇璣道:“伊伊,你知道嗎?”
周伊遲疑了一下,說:“有所耳聞,但不知道對不對。”
“說來聽聽。”
周伊:“祝由之術,是一種古老的禁術,就是古代所說的巫術。一般指由身居高位的人借用中草藥和符咒禁禳來治療疾病的一種方法。”
吳璇璣道:“不錯。古人認為,除了七情六淫外,鬼神也是導致生病的原因之一。
所以祝由之術一直以來都是治療藥物難以醫治的惡疾的一種方法。”
陳厝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了,聽到這里,骨子里多年來根深蒂固的唯物主義還是發出了一聲腐朽的吶喊:封建迷信!
周伊好像悟到了什麼:“三爺是說,祝由之術可以用來治療陳厝?”
吳璇璣點頭:“可以一試。”
他看向陳厝:“我之前也醫治過被污穢之物附身的人,但無一能像你一樣活這麼久。按理來說,血藤的妖邪之氣與人體的陰陽調和相沖,妖物入體,不過三天就該暴斃而亡。”
“也許你體質特殊,也許你體內又什麼東西在與它互相牽制,都未可知。”
陳厝有點發怵:“那……具體來講,這祝由之術要做什麼?”
吳璇璣道:“具體嘛……”他若有所思的笑了笑,“我也不太了解,你若是愿意,我們可以摸索著來。”
陳厝吭哧了半天,也沒說出個以所然來。
好在吳璇璣不欲再談:“今天就說到這里,你們也好好歇息吧。現在,只需等他們的好消息了。”
周伊剛將他送走,陳厝便從床上一躍而起,好像這才活了過來。
周伊忍不住笑:“你怎麼這麼怕他?”
陳厝道:“我也不知道,就是每次看到他就發怵,總覺得這人很陰險。”他嘿嘿一笑,“雖然聽起來挺忘恩負義的,但我直覺一向很準。”
周伊想了想,雖然在吳家當了兩年“交換生”,她還是對吳璇璣知之甚少,主要是太少接觸了。
眼看天色漸晚,她悄聲道:“我們是不是該去看看白哥哥了?”
陳厝點點頭,誰知兩人剛打開門,就見到守在門口的兩個門人,朝他們齊齊一躬身:“三爺說了,讓小陳家主和周小姐好好休息,沒事就不用出來了。
”
沉默片刻,陳厝垂死掙扎:“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太好吧?”
門人道:“那便請周小姐去另一間屋子。”
周伊趕緊道:“不用了不用了,我再照顧他一會。”
關了門,清晰的一聲喀拉聲,那是鎖落在了門上。兩人面面相覷,陳厝壓低聲音道:“這老家伙,好像早就知道我們要干什麼了一樣。”
周伊想了想:“你給我了一個靈感。”
陳厝:“什麼?”
周伊掏出一方帕子來遞給他:“你拿著。”
陳厝詭異的看了她一眼,要接不接的,又被塞到了手里。
周伊清了清嗓子,忽然大聲叫道:“陳厝你不要這樣……你別這樣,住手,住手啊!”邊說邊把桌子踢得框框作響,好像真有人在行什麼不軌之事一樣。
陳厝腿彎一軟,差點五體投地:“不不不不我不是我沒有……天地良心我雖然花心但從來沒想過對你下手啊,朋友妻不可欺我怎麼會這麼禽獸,別亂講江隱會殺了我的……”
嘭的一聲,門打開了,兩個門人闖了進來:“怎麼了?”
周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灑出了一把粉末狀的東西,陳厝下意識掩住了口鼻,兩個門人來不及閃避,瞬間僵立在了原地,一動不動。
陳厝悶悶的聲音從帕子下傳來:“這是什麼好東西?”
周伊答道:“僵尸粉。”她同樣拿帕子掩住了口鼻,半張臉眉眼彎彎,“本來只是用來惡作劇的,沒想到真能派上用場。”
陳厝贊嘆非常:“太神了,怎麼整的?”
周伊道:“把很多東西磨成粉末……你不會想知道的。”
陳厝打了個寒噤,就見她把兩個門人的手腳擺成了平常的站姿,推了出去,倚靠在門邊。
“這樣就好了。”周伊說,“再把帽子壓低……只要不和他們說話,就不會被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