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優道:“話是這麼說,但窮奇墓的風水一直不穩,前年秋天還塌了一次,之前數十年中塌方的情況也不勝枚舉,損失人力財力無數,江家只能將它封了起來。”
他走在前面,這時讓開了寬厚的背影,對他們道:“看吧。”
前面就是化胎所在的位置,就見這一處地面形入龜背般凸起,上面布滿了大大小小的鵝卵石和磚塊,圍繞著凸起處是一圈半圓形的房屋,一個接一個小門開在慘白的墻上,黑黢黢的瓦片蓋在上面,竟有足足三層,將光都遮去了大半,讓祁景想到了萬千佛陀打坐的洞窟。
一陣陰風吹來,他們都抖了三抖,江隱道:“化胎,龍廳以下,祖堂以上,其地為斜坡形,意為地勢至此,變化而有胎息。”
祁景品了一下:“就是說,這里是龍脈聚集的風水寶地?”
江隱點了點頭。
吳敖看著攔在前面的重重圍欄,有順著圍欄看向四處沿著圍欄無處不在的經幡和各類法器,問道:“這是為什麼?”
江逾黛道:“實不相瞞,因為這里經常坍塌,已經被視為高危地帶,我們認為窮奇墓就在這化胎之下,才將它圍住了。各位直接跨過即可,不必在意。”
祁景心想,誰會把兇獸墓安在自家祠堂的龍穴下啊?這待遇未免太好了點。
跨過圍欄,他們便分開探查,化胎旁邊有兩條排水溝,同樣長滿了綠色的青苔,凸起的地勢讓人走起路來總要往下出溜,整個化胎就像一個小山坡。
吳敖想了想:“我怎麼總覺得,化胎聽著很像懷孕的女人?”
江隱道:“不錯。
古人認為大地如同母體,化胎隆起的地方就是女人的腹部,側面的排水溝就是雙腿,還有……”
他走到吳敖正蹲著仔細瞧的地方道:“這里是女人的陰門。”
吳敖嚇了一跳,差點沒跳起來,臉紅脖子粗的說:“你怎麼不早說?”
江隱道:“你臉紅什麼?”
“我……”吳敖一時語塞,瞿清白故作老成的說:“小伙子,你這就有點淫者見淫了,江隱說的只不過是一種普遍的文化意象,又不是真的女人大腿,你在想什麼……”
吳敖:“閉嘴閉嘴!”
祁景笑著蹲下去細瞧,吳敖剛才看的是這化胎的斷坎處,有著明顯大于其他石頭的五塊形狀各異的石頭,深深嵌在里面,瞿清白道:“這是五行石。”
“什麼意思?”
瞿清白清了清嗓子,就差搖頭晃腦了:“五行石分別代表金木水火土五種屬性,依次是東方青龍,西方白龍,南方火龍,北方黑龍,中央黃龍,代表鎮宅的五龍神。五龍神將所有風水聚集在龍穴中,所以逢年過節祭祖時,都要祭拜五龍神以保平安。”
吳敖越聽越,眉頭皺的越深:“如果化胎下鎮著的是窮奇,它死后過的一定……”
他想了半天:“一定很養生。”
瞿清白道:“對啊,為什麼要把這麼好的風水給兇獸?不作妖才怪了。”
祁景蹲在那里,隨后摸索這幾塊石頭,在腦海里擠兌李團結:“瞧瞧你的墳頭包,這風水,八寶山公墓那大通鋪可比不了。”
李團結哼了一聲:“皇陵給我住都嫌紆尊降貴了,稀罕這破地方。”
祁景說:“那是,哪兒能入您的眼啊?所以咱就甭占用公共用地了,尸骨無存最好。
”
李團結道:“祁景,我看你還挺中意這里的。”
他陰森森的笑:“不如你就和你的小情郎一起,永遠埋在這下面吧?”
祁景看向一旁的江隱,心里一緊,手上沒注意用了大力,就感覺那石頭往下一陷,竟然被硬生生按了下去。
瞿清白驚道:“這是活動的!”
但等了許久,也未見哪里有聲響,化胎完好如初,好像這機關毫無用處一般。幾人張望良久,白凈道:“你們大呼小叫什麼呢?”
瞿清白吭哧道:“剛才,這石塊明明……”
江隱忽然說:“等等!”他指向圍龍最上層的一間屋子,那木板不知什麼時候升了上去,露出了黑漆漆的洞口。
所有人都嚴陣以待,等著看那里會出現什麼東西,或者流沙滿溢,或者萬千箭鏃,或者各種暗器……
但只聽一陣稀稀疏疏的聲音,一個東西輕飄飄的掉了下來,甚至在空中被風吹的飄了一段,掛在了高高的經幡上。
吳敖心急,不等吩咐,就沖了過去,踩在圍欄上登高一夠,勾到了那東西,舉起來五彩斑斕,眼睛都被晃了一下。
藍綠紅幾色勾勒描畫,將漂亮的冠翎繪得栩栩如生,細細的脖子圓滾滾的身子,這是一只紙扎的大公雞。
祁景都愣了:“公雞?”干什麼用的,打鳴嗎?
吳敖也百思不得其解,把雞抱在懷里翻來覆去的看,越看越覺得做工精美,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眼睛,全身只這一處草草點了一筆墨,顯得格外呆板。
他看了幾眼,便抱著雞朝這邊走來。
可一股沒來由的危機感忽然襲來,好像幾百根針激靈一下扎在背上,吳敖直覺有人在看他,而且這距離一定極進,因為這目光就像剜在他臉上。
見他停住了腳步,瞿清白喊道:“怎麼了?”
吳敖不理會,上下左右看了一圈,什麼也沒有,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麼,慢慢看向了懷里的紙公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