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厝來不及多想,一抽血藤,就聽嘭的一聲,吳優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麼的時候就被掀翻在地,兩人趁這個機會趕緊起身,拔腿狂奔。
老舊的木地板被踩出了一首急躁的樂曲,吳優的怒吼還在后面緊追不舍,他們再跑也跑不到哪里,何況外面一定有江家的門人,陳厝抬頭看了一眼房梁,當機立斷,一把抱起了周伊。
吳優急急追了過來,走廊里已經空無一人。他放慢了腳步,像一只狩獵中的野獸,一寸一寸的逡巡著地面,不放過一絲蛛絲馬跡。
房梁上的陳厝和周伊連呼吸都屏住了,吳優就在他們的正下方,只要抬一下頭——
忽然,走廊一層的門發出了輕微的響動,吳優像豹子一樣,一腳踹開了那扇門,把門后的人揪了出來。
“……怎麼是你?”
魏丘像個小雞子一樣被揪住領子,有些尷尬的笑:“是我是我,有話好說。”
吳優冷冷道:“你在這里干什麼?”
魏丘一僵:“不干什麼,悶得慌,隨處走走。你能放開我了嗎?”
吳優并沒有放開他。從陳厝的角度看,吳優的身影被房梁擋住了一半,魏丘也只能聽到聲音。他費力的挪動了下血藤,將周伊往房梁上送了送。
不知底下的兩人做了什麼,一陣混亂的扭打后,就聽吳優道:“原來是這樣。”
“原來是你這個下三濫動了手腳,怪不得……”
魏丘的聲音顫抖起來,蘊含著一種說不出的驚懼,和之前他得意洋洋的樣子大相徑庭:“不,不是我,我不是自己想做的,我可以告訴你……”
吳優冷笑了下,陳厝眼角瞥見一道寒光閃過,就聽噗呲一聲——
一聲凄厲的慘叫響了起來,隨后被更多刀刺進肉里的聲響扼進了喉嚨,陳厝全身都顫抖了起來,他死死捂住了周伊的嘴,感覺女孩的身體和他一樣冰冷。
吳優道:“你以為我還會信你這樣的江湖小癟三的話嗎?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被三爺……”他煩躁的長出了一口氣,一聲令人牙磣的刀磨蹭過肉的聲音,伴隨著瀕死的抽吸聲,魏丘重重倒在了地上。
周伊從喉嚨里發出了一聲極細小的嗚咽,有細小的灰塵簌簌的從他們藏身處的房梁掉落下來,幸好吳優沒有注意。
魏丘仰倒在地上,不斷有血從他的口鼻中,身上的傷口中涌出,他的雙眼無神的大睜著,但陳厝知道他一定看到他們了。
吳優踢了腳魏丘的尸體,似乎有點煩躁于自己的沖動,沒再過多停留,就往樓下去了。
直到他的腳步聲完全消失,陳厝才順著血藤,慢慢把他們放了下來,兩人都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看著倒在血泊中的魏丘,仿佛在做夢一樣。
“喝——”
一聲細微的抽氣驚醒了他們,魏丘渙散的眼珠在胡亂移動,周伊驚喜道:“他還活著!”
她撲上去,用力的按住了魏丘像泉水一樣涌著血的傷口,卻絕望的感覺到那具身體越來越冰冷。
陳厝蹲在旁邊,忽然感覺一只手拽上了他的衣角,瀕死的人像是要抓住生的希望那樣用力的拽著他,魏丘從滿是血的喉嚨里發出一聲模糊不清的嘶鳴。
“小心,小心姓白的……”
那只手的力氣忽然松了,他死了。
周伊松開了止血的手,茫然無措間,忽然碰到了什麼硬硬的東西,她撿起來一看,是一個小小的門牌,本應該掛在門上,不知為什麼掉在了地上。
門牌翻過去,背面浸滿了血,血下面有紅彤彤的字跡。
陳厝用力扶起她,雖然他自己也手腳虛軟無力:“咱們該走了。”
他脫下外套,把周伊沾滿血的手包住,又看了一眼現場,確定沒什麼痕跡了,才快速沿著走廊的另一邊下了樓。
受到了這麼大的驚嚇,他們再沒有心情去找白月明,當務之急是把染血的衣服換下洗凈,陳厝和周伊直奔小河邊,幾乎是一路跌跌撞撞的跑了過去,在冰冷刺骨的河水里用力的洗著自己的手。
心跳仍舊劇烈的撞擊著胸膛,身體一陣陣打著冷顫,陳厝仍然不敢相信就在剛剛,他們面前上演了一樁謀殺。
周伊的聲音顫抖的如風中燭火:“你說……是我們害死了他嗎?”
陳厝晃神了一瞬,隨后搖頭道:“把那牌子給我看看。”
周伊將木牌在河水中涮了一下,遞給了他。
血被沖刷掉后,可以看見木牌正面的字已經不慎清晰了,背面卻刻著一串鮮紅的符咒。
陳厝看不太懂,把木牌收入了懷里。他強作鎮定,深吸了口氣道:“伊伊,聽好了,咱麼現在就當一切沒發生過,去找江隱他們,晚上一起回去,絕不能露出絲毫異樣。”
不然,魏丘或許就是他們的結局。
第182章 第一百八十二夜
另一邊,幾人仍舊在纏著那煩人的小鬼問話,沒人知道陳厝和周伊剛剛經歷了什麼。
安子說出了那句詭異的話后就一直不停的嗬嗬笑,好像自己說了什麼極妙的玩笑一樣,吳敖詭異的看了他幾眼:“這小子不會在耍我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