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厲害也不過是個任人驅使的下人而已,這樣多少能讓他們得到一些心理安慰。
周伊很生氣,她從來沒有這麼生氣過,她沖了出去,將那帶頭的人一把推倒在地。
她的小臉氣的通紅,用一種最瞧不起人的目光看著地上驚愕的人:“你們根本不了解他,憑什麼這麼說他?他那麼厲害,出去了那麼多次,收了那麼多妖邪,就為了你們在背后這樣說他?”
那人摔的屁股疼,也有點火大,嘟囔道:“為了巴結五爺唄。”
“你!”
其他人沒有出聲,但看臉上的神氣總是不服的。一個女孩忽然陰陽怪氣的說:“周伊,你總是這麼偏著江隱,不會是喜歡他吧?”
周伊咬著嘴唇:“我是喜歡他,喜歡他不在背后嚼別人舌根子,喜歡他表里如一,不像你們一樣!”
不知誰帶頭的,幾個人齊齊吁了一聲。
女孩哼笑道:“我說呢,怪不得這麼護著,原來你倆早就好上了啊。不是我說,你的眼光還真差勁……”
她話未說完,就被周伊用力一把推倒在地,周伊氣的眼睛都紅了:“齷齪!”
女孩子面皮薄,這姑娘被這麼一推,一下子就瘋了,也不管周伊什麼身份了,爬起來就用力揪了一把她的頭發:“你有病啊!我說他關你什麼事!”
周伊道:“我不是因為別的為他出頭,只是因為我是個能明辨是非,知道黑白的人!”
她們倆一下子就扭在了一起,旁邊勸架的拉扯的一片混亂,周伊在混亂中摔倒了,膝蓋重重磕在石板上。
她爬起來,腿摔破了,砂礫混合著血肉一片模糊。
語——
稀——
這幾人害怕了,趕緊拉著那女孩跑了,遠遠還傳來她訕訕的聲音:“……要不是看她是周家小姐,我才不和她一般見識……”
周伊坐了一會,又委屈又生氣,腿還火辣辣的疼,一點也不想起來。
不知什麼時候,眼前出現了一雙腳,她抬頭一看,江隱正低頭看著她。
他問:“怎麼了?”
周伊悶悶的說:“……摔了一跤。”
江隱把她拉了起來,他的手和人完全不同的溫暖有力,周伊一瘸一拐走了幾步,江隱蹲了下來:“我背你吧。”
周伊不好意思,都十幾歲的大姑娘了,怎麼還動不動讓人背的?
江隱卻說:“五爺說過我不能讓你磕著碰著的。”
周伊遲疑了一會,還是趴上了他的背,江隱便從學里往白家走。
周伊環著他的脖子,忽然說:“你能叫一聲我的名字嗎?”
江隱頓了頓,沒有說話。
周伊道:“為什麼總是叫我小姐呢?”
江隱說:“因為你是白家的小小姐。”
周伊說:“可是這樣叫,叫的人都疏遠了。我從來沒有把你當成五爺派給我的下人,你知道嗎?”
她越說越難過,江隱總是這樣不遠不近的樣子,對他好也一樣,壞也一樣,好像誰都沒什麼分別,這樣一想,真是讓人太灰心了。
江隱沉默了一會,忽然輕輕叫了一聲:“周伊。”
周伊愣住了。她鼻子突然一酸,剛才打架時還沒有哭,現在眼淚卻延遲一樣流了下來,她抽噎了一下,把臉埋在江隱的肩膀上。
可惜這個稱呼來的太短暫,周伊被江隱背回了家,正好撞上白凈和白月明。
白月明是個氣質卓然出塵的少年,有一雙和白凈一模一樣的鳳眼,看到她便笑了:“伊伊怎麼臟的跟個泥猴兒一樣?”
周伊許久未見他,一看到也挺高興,聽到他問就又蔫了:“我不小心摔了一跤。
”
白月明笑道:“真的嗎?我看不像,倒像和人打了一架。幾天不見,我們伊伊就變成野孩子了。”
周伊一噎,她不會說謊,不平的嘟囔:“……還不是因為他們先亂說話。”
白月明的目光由她臉上移到江隱臉上,他雖然足不出戶,病氣纏身,卻好像能洞悉世間百態一般,了然的笑道:“你們倆的感情真好。”
“轉眼間,阿澤也長這麼大了。瞧著竟快和我一邊高了。”
他好像想伸手去摸摸江隱的頭,白凈卻開口道:“下來吧。”
江隱直起身,把周伊放了下去。
白凈給她拍了拍衣服上的土,柔聲道:“以后,不要再和人打架了。你是我們家的小小姐,這樣像什麼話?”
周伊訥訥的應了。
白凈又看了江隱一眼,笑了一下:“你們往后也大了,要注意避嫌,背著抱著的叫人看見,閑話會說的更多,對他們對你們,總是不好。”
江隱低下頭,略微頷首,白凈就轉身離開了。
白月明遲他一步,有些抱歉的看了他們一眼:“這倒是我的不是了。”
白凈叫了聲:“明哥兒。”
白月明匆匆一揖,轉身跟上了他。
…………
周伊嘆了口氣:“打那以后,他又叫回了我周小姐。這樣一看,我竟只得了一聲親熱些的稱呼,太虧了。”
祁景明白了李魘話里的意思,白凈雖然看起來如此看中江隱,但到底不會把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寶貝交給他,那一句就是在提點他,這倆人從一開始就毫無可能。
他看了眼周伊,其實她就算當時不懂,后來也該明白了,江隱之所以那麼叫,就是一直在提醒他們之間的差異,不要逾矩。
只那麼一次動搖,竟然也只有短短幾秒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