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隱低下頭,往周炙那走過去:“這就上路了?”
周炙正搬東西,聞言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不然呢?”
“我……問一下。”
周炙笑了:“你以往話可沒這麼多,多說一句都舍不得。”
江隱果然不說話了,把東西從周炙手里接過來放到車上。周炙更迷惑了,在這種地方,沒誰會有憐香惜玉的心,女人當男人使,這麼紳士的行為她多少年沒見過了,頗有些受寵若驚。
表現的這麼怪異,她不由得越過打開的后備箱往祁景那看了一眼,那小子背對著他們,不停用一只手摩擦著脖子,好像渾身不自在似的。
她先是不由自主的笑了一下,可是過了一會,那笑又慢慢隱去了。
那邊,瞿清白往前跑,正好撞見陳厝轉出來,倆人打了個照面,差點沒撞上,臉上都有些尷尬。
瞿清白道:“我見你沒回來,就來……看看。”
陳厝臉也繃不太住,他本來就是嬉皮笑臉不記仇的性格,冷著人這麼長時間已經夠受了,就是心里有個疙瘩下不去罷了。
他撓撓頭:“那回去吧。”
瞿清白回頭看了眼:“我沒有看錯的話,那是……”
陳厝道:“是那個小鎮。”
瞿清白滿臉不可思議,有種活在夢里的感覺:“真是不知莊周夢蝶,還是蝶夢莊周啊。”
走了一會,眼見三輛車都在前面了,瞿清白忽然低聲道:“陳厝,在井底的時候,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怕,怕你一不留神,就走差了。”
陳厝心里一軟,也說:“我當然知道你為我好。”
只是……
只是什麼,倆人誰也沒說出來。
微妙的氣氛在他們見到祁景的時候完全被打破了,陳厝恢復了那副不著調的樣子,把瞿清白一攬:“看見沒有?說誰沒有人抱了?”
祁景哼了一聲:“幼稚。”
陳厝看了看周圍:“咦?你的江隱去哪了?這抱一下換三天碰不到一根頭發絲的買賣,太劃算了。”
祁景牙根一癢:“你……”
陳厝一擺手,制止了他:“而我呢,我就不一樣了,我不僅能抱,我還能背能摟能扛能摸能親,看著——”他就一把把瞿清白撈著膝彎抱了起來,“公主抱!”
瞿清白嚇了一跳,他完全不知道之前發生了什麼,一臉懵逼的摟住陳厝的脖子維持平衡:“不是,你吃錯藥了吧!”
“吃也吃的是能讓你性福的藥,乖乖!”
“啊???”
陳厝蹲下來扎了個馬步,猛的一用力,又把瞿清白扛了起來,在祁景面前轉圈圈:“看見沒有,還能花樣抱!”
瞿清白胃被他肩膀頂著,頭朝著下面被轉的頭暈眼花,用力捶陳厝的背:“你有病!你有病!放我下來!”
祁景都忍不住笑了:“煞筆!”
這邊鬧的動靜被那邊抽煙的孔寅和魏丘看到了,孔寅淡淡一笑:“年輕真好。”
魏丘看了他一眼,雖然臉上有道疤,一只眼睛還是那種可怖的灰色,孔寅還是看起來像個文化人。煙遞過去的時候,魏丘原以為他要說一句“有辱斯文”拒絕,誰知被接了過去,輕車熟路的點上了。
他移開目光:“剛才那小子暈過去的時候,你卜了一卦,看到什麼沒有?”
孔寅神秘道:“天機不可泄露。”
魏丘嗨了一聲:“沒意思!我就不愛和你們文化人相處,彎彎繞繞的太多,相處起來可累挺。”
孔寅道:“難道只有文化人心思多?”他吐出一口煙來,“你為什麼而來?”
魏丘深深吸了口煙,把煙屁股丟到地上,用力碾了碾:“為什麼?當然為錢!”
他壓低了聲音道:“我告訴你,老子就是來發財的,你們那些斗來斗去的事,我一點也不感興趣,這些大佬我誰都惹不起,拿了錢就走,沒別的!”
孔寅略笑了笑,不知是信了,還是不信。
上車前,白五爺走了過來,說:“我和阿澤他們一個車吧。”
老板有命不得不從,還是姐妹花之一的開車,白五爺坐在前面,也能坐下,就是不那麼寬敞,車里的氣氛也有些許壓抑。
白五爺倒是很想聊天的樣子:“阿澤,這次之后有什麼打算?”
祁景心里一動,再看向江隱,就聽他道:“能過了這關再說。”
白五爺道:“怎麼了?一點也不干脆,你以前可沒這麼優柔寡斷的。”
一個又一個,都在說他的從前,江隱卻感覺不出他自己有什麼變化。
“我呢,是想讓你回白家待一段時間。這麼多年了,那怎麼也算你的家,你待了五年,難道一點也不想?”
江隱沉默不語。
白五爺沉默了一下,笑道:“不想家,人也不想嗎?”
祁景一愣,眉間立刻浮現出些怒意,這老王八當著他的面耍什麼流氓呢?
江隱的胳膊有意無意的擋在了他身前。
白五爺接著道:“何況,這麼多年了,你身上那個東西,也該修修補補了,不然……”
江隱又快又急的打斷了他:“別說這個!”
白五爺從后視鏡看了后座一眼,笑道:“好了,不說就不說。”他隨口似的說,“我還以為能在他們面前說呢。”
祁景知道他故意在激他,還是被激到了,他湊近江隱的耳邊,冷颼颼的說:“你究竟還有多少小秘密?”
江隱道:“一千零一個。”
祁景有些震驚的扭頭看他,極近的距離里,那雙清澈見底的眼睛倒影出了他的臉,江隱恍惚了一下,好像察覺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