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隱說:“這霧很可能就是這東西吐出來的。”
瞿清白茫然道:“現在該怎麼辦?”
江隱沒有說話。
就在他們以為山窮水盡之時,忽然,一串清脆的鈴聲響了起來,由遠及近,竟然把那種種嘈雜的聲音壓了下去,瞿清白道:“有人在搖鈴嗎?”
祁景搖頭,側耳細聽:“是從外面傳過來的。”
陳厝驚喜道:“外面有人!一定是有人聽到了我們的聲音,來救我們的!”
那鈴聲確實說不出的平緩祥和,像潺潺流水,又像寺院里的晨鐘暮鼓一樣莊嚴,隨著聲音越來越大,他們眼前的霧氣竟然讓出了一條路,祁景這才看出來,他們原來一直都在原地打轉,而這里離大門口竟不過幾步遠近。
沒有任何猶豫,他們一齊向大門跑去,祁景跑了兩步,卻忽然覺出不對,一回頭,江隱還在原地,扭頭望著那茫茫霧氣里,好像那里有什麼東西在看著他一樣。
祁景折返回來,一把抓住他的手:“發什麼呆呢?”
他拖著江隱,緊隨著陳厝和瞿清白的腳步出了門,在把夜色都染淡了的煙霧繚繞中,老宅的大門緩緩合上了。
幾人都驚魂未定,看到了門外站著的人,更是震驚的話都說不出來了。陳厝把氣順了一下:“是你?”
韓悅悅站在門外,一手拿著一個老式手電筒,另一手舉著一串風鈴似的東西,看到他們長舒了一口氣:“果然是你們。”
第139章 第一百三十九夜
他們行走在因為夜間的水汽變得滑溜溜的青石板上,韓悅悅在前面照著亮,時不時搖一搖手中的風鈴,那清脆的聲音傳出去很遠很遠。
陳厝說:“所以,你因為放心不下我們去招待所看了一下,回家路上又聽到宅子里傳來鈴聲,所以就幫了我們一把?”
韓悅悅點點頭:“我原本以為你們會露宿街頭,沒想到你們膽子居然那麼大。”
祁景一直有個不大不小的疑惑:“你怎麼敢這麼晚出來?”
小鎮的居民都默認夜里會有不干凈的東西,無一例外早早入睡,韓悅悅一個小姑娘,膽子怎麼這麼大?
韓悅悅說:“喏,還不是這個。”她把手上栓滿了小鈴鐺和護身符一樣的小布袋的東西提起來,“這是我爺爺年輕時一個高人送給他的,他又給了我,說是走夜路一定不會撞邪,神的很。”
江隱用手指輕輕撥弄了下那串鈴鐺:“不錯。”
韓悅悅問:“離天亮還有幾個時辰呢,你們今晚去哪?”
“不知道。”
韓悅悅看了看他們這一群傷員狼狽的樣子,無奈的搖了搖頭:“算了,你們今晚就在我家將就一宿吧。”
陳厝剛要一口答應下來,瞿清白卻先他一步義正言辭的拒絕了:“不行!你一個女孩子家,怎麼能收留我們幾個來路不明的大男人?”
韓悅悅:“……”
“你們是來路不明沒錯……”她笑了笑,“不用擔心,我不是一個人住。”
韓悅悅的家也是那種低矮的小房子,有些年頭了,寒風一吹,屋頂上的磚瓦都簌簌作響,好像隨時要掉下來。唯一有點暖意的就是她家窗子里透出的昏黃燈光。
韓悅悅把他們領進了門,把兩層用來擋寒氣的簾子放下,叫了聲:“爺爺,我回來了。”
那邊并沒有人應聲,韓悅悅也沒在意:“可能睡著了。
”
他們家有三個屋子,以兩個人住來說還算挺大,但是一旦進來這四個人高馬大的男生,一下子就顯得天花板又矮地方又擁擠了。
在稍大的屋子中央有張輪椅,上面坐著一個枯瘦佝僂的背影,他們過去一看,那人卻沒有睡,而是睜著一雙稍顯渾濁的眼睛,呆呆的看著前方。
韓悅悅輕輕叫了聲:“爺爺。”
這老人頭發灰白,雖然五官已經松弛,還能依稀看出當年英俊的痕跡,就是神情太呆滯了,看著不太正常。
韓悅悅問了句渴不渴,老人過了一會,才遲鈍的點了點頭,她就拿起暖水瓶倒了被熱水兌涼,一點點喂他。
到這時候,他們都看出來點苗頭了,瞿清白說:“你爺爺……”
韓悅悅輕描淡寫的說:“嗯,老年癡呆。很多時候意識是不清醒的。”
眼看老人已經開始打瞌睡,韓悅悅給他腿上蓋了條毯子,領著他們出去了。
她把另一間屋子的門打開了,說:“這屋子空很多年了,是我爸媽的。你們將就一下,就睡這里吧。對了,我家還有一張行軍床,我給你們找來。”
祁景說:“我跟你去。”
他們走了之后,陳厝才搖搖頭:“這姑娘命運太悲慘了。”
瞿清白也想起來她白天說過的話:“要不是要照顧她爺爺,她應該也跟鎮上的年輕人一樣,都出去打工了吧。”
江隱沒有說話,他走到了靠墻的柜子前,那是老式的帶著玻璃罩的柜子,玻璃后的柜門上貼了很多張照片,下面放著韓悅悅爸媽的黑白照,擺放著一些吃的。
祁景跟著韓悅悅走到了一個掃帚間似的小屋子里,稍微一翻動就灰塵漫天,在把行軍床搬出來之后,他忽然發現這屋子里都放著一些不知所謂的東西,比如小鼎,壇布,香爐之類的東西,角落里甚至有幾把桃木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