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炙說的人是誰?江隱又是怎麼到白家的?
懷抱著紛雜的疑問,他隨意把幾件衣服和日用品塞進了包里,收拾到一半,忽然覺得有哪里不對,又環顧了一圈宿舍,就見一個巨大的黑包就放在桌旁,包敞開著,祁景翻了一下,折煞和符咒都在。
江隱回來了。
他不久之前還在這里,回來一定也是為了收拾東西,可是為什麼,他連折煞都沒來得及帶走就匆匆離開了?
是不是……
祁景沖出了門外,走廊上空無一人。他又沖到了盥洗室,那里也什麼人也沒有,他離開的匆忙,不會走的這麼快……
祁景忽然想到了什麼,跑到了走廊盡頭的窗戶那里,他們這里是六樓,一推開,果然看到宿舍樓下一個熟悉的人影。
他想也沒想,大聲道:“江隱!”
那身影停頓了一下,好像要更快的往前走了,祁景急的半個身子都探出了窗外:“江隱!”
“別走!”
他的聲音大到路上稀少的行人都紛紛側目,江隱終于停下了腳步,回首看向他。
目光接觸的那一瞬間,祁景的心跳都要停止了,他這才意識到他們多久沒見了,十天,半個月?在那一瞬間,他幾乎想要飛下去。
“就站在那里,別走,也別動!”他完全不顧別人的目光,扯著嗓子朝下面喊,底下一個小姑娘扯扯她男朋友的袖子:“這個人是不是要跳樓?”
祁景一步跨下四五級臺階,像陣風一樣沖下了六樓,他的呼吸就響在耳邊,急促又輕快,帶著雀躍的呼呼的風聲,轉眼間就到了底下。
可樓下什麼人也沒有。
連剛才短暫的駐足看熱鬧的人都散去了,只剩一兩個打量著他,別著手悄悄拍了張照片,打算發到校論壇上。
寒冬臘月,他硬是出了一身汗,還沒穿外套,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就像個散發著白色蒸汽的火爐。
連偷拍的人都走了,祁景還沒回過神來,他不明白,江隱怎麼能這麼狠?就連一眼,一眼都……
他的肩上忽然被拍了一下。
祁景回過頭,江隱就站在他身后。
那一瞬間,他受到的沖擊比剛才還大,一種失而復得的心情讓他的血液都充上了頭,祁景幾乎抑制不住這種沖動,他向前一步,抬起了雙手,又像被施了定身術似的卡住了,然后又放下了,攥緊了。
最后他所能做的也只是呼著白氣,用明亮濕潤的眼睛看著江隱:“你沒走?”
江隱說:“剛才人太多了。”
“是……是人太多了。”
這話聽起來傻呵呵的,祁景的目光如有實質,只盯在江隱身上,好像要一次性看個夠似的,并不知道自己嘴里禿嚕出什麼來了。
江隱看了他一會,把目光移開了:“有什麼事嗎?”
祁景說:“事……”他絞盡腦汁,“你東西忘帶了。”
江隱“嗯”了一聲,他們兩個面對面站著,一個盯著另一個不放,一個盯著虛空中的一點不放。
“我回去取一下。”
祁景說:“我也去。”
他們一前一后,慢慢往宿舍樓里走,祁景忽然小聲道:“你剛才怎麼不走?”
江隱沒有回頭:“剛才你的樣子,好像我走了就會跳下來一樣。”
第126章 第一百二十六夜
天色很暗,地平線處微渺的光映出了原野的輪廓,李團結和齊流木推著自行車走在小路上,兩個人間的氣氛壓抑,面色沉重,準確的說——是齊流木一個人的。
李團結的語氣和以往一樣輕快,好像沒有什麼事能被他放在眼里:“所以,又出現了?同樣的病例?”
齊流木沉默的點點頭。
“還是嘴里念念有詞,混沌什麼的?”
又是點頭。
“死了幾個了?”
齊流木比出三個手指。
李團結攔住了他:“啞巴了?”
那邊這才開口:“沒有。”
“我在想事情。”齊流木皺著眉頭,慢慢的說,“如果這是一種詛咒,施咒人一定想要通過這種傳染恐慌的方式表達什麼,那兩句詞是關鍵。天地鴻蒙,混沌初開……這是什麼意思?”
李團結心不在焉的說:“想那麼多做什麼?我餓了,回家吃飯了。”
齊流木還在梳理思路:“再來就是下咒對象,是隨意挑人下手的,還是有什麼規律?”
李團結不太喜歡他不理自己的樣子:“你的問題還真多。”
他今天不知那根筋不對,居然答應幫韓尚做事,去了廠子什麼也沒干,在女工間溜了一圈就引起了軒然大波,把韓尚氣的夠嗆。廣大婦女同志們的臉蛋紅撲撲的,雖然都知道這人一看就是個浪蕩子,不愛勞動的繡花枕頭,他的人氣還是不減。
他剛翻了翻辦公桌上的書,被韓尚攔住嚴厲的教訓了幾句,桌子的玻璃板底下有幾張灰撲撲的照片,韓尚頂著一張黝黑的臉,露著雪白的牙齒咧嘴笑,懷里抱著一個呆呆的女娃娃。
李團結問:“這是你女兒?”
韓尚的眼里露出一點慈愛:“對,今年五歲了,不聽話,皮著呢。”
李團結道:“齊流木家也有這麼張桌子。”
沒等韓尚明白他什麼意思,他就問道:“最近有沒有什麼需要外派的職務?”
韓尚一心想改造他,聞言精神一振:“那邊有個村子造樓蓋小學,我們這邊出幾個人去工隊里幫忙,你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