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景有咳了一聲,他其實沒想好,但也有一肚子疑問,隨便挑幾個出來就足夠轉移注意力了。
“外面可能有監控和竊聽,那個……你真把畫像磚寄快遞了?”
江隱:“當然沒有,怎麼好隨便麻煩快遞員。”
祁景:“…………”他真沒想到江隱扯起淡來真這麼自然而然,撒謊都不打草稿……這算是一種黑色幽默嗎?
“但是用另一種方法藏在很安全的地方,他們不會找到的。”
他這句話音剛落,外面門就被拍了拍,周炙含笑的聲音傳來:“你們倆上完廁所了沒有?我要走了。”
祁景打開門,和江隱走出來,就見她已經把布包整理好,又把一張單子遞過來,上面寫著清清楚楚的藥方,要定時服用。
但是祁景仔細一看那材料,什麼爐灰,童子血,狗牙磨粉,狼蛛切片……活像什麼大型邪教現場。
周炙說:“材料五爺會派人送給你們,單子只是留個底,我不會害你們。”
他們道了謝,周炙要走,又轉身看向江隱:“你就是江隱?”
江隱略一點頭。
她微微一笑,這才裊裊婷婷的走了。
第89章 第八十九夜
祁景看不懂她那個笑什麼意思,也許江隱看懂了,但不愿說。
陳厝皮膚上的紅色已經漸漸褪去,瞿清白和他一個房間,夜里會守著,祁景和江隱就回了自己的房間。
他們身上都或多或少的沾了點血跡,衣服又臟又破,滿是塵土,卻都無暇顧及,簡單洗漱了一下就作罷。
房間中央當真只有一張床,雖然不小,但睡上兩個大男人仍稍嫌逼仄。祁景莫名有點尷尬,他悄悄瞅了江隱一眼,就見他打開了衣柜的門,從下層抱出一床備用的褥子來。
江隱把褥子撲在地上,說:“你睡床吧,我打地鋪。”
祁景楞了一下,他仔細觀察江隱,并沒在那張臉上發現什麼多余的神情。雖然他們倆的關系是有點詭異,但也不至于不能睡一張床的地步,何況連浴巾和衣服都共用過了……打住。反正要打地鋪也不能江隱打,祁景感覺自己身為男人的尊嚴被深深侵犯了。
他盡量用自然的語氣說:“都是大老爺們,有什麼不好意思的?還是睡床吧。”
江隱頭也沒回,專心致志的鋪被子:“不用。”
祁景瞇了瞇眼睛,忽而一把把他拉了起來:“那你去睡床。”
江隱:“我不……”
祁景已經拿起遙控器,啪的一聲關了燈。
這房間是落地窗,外面的月光清晰的在地面上印出冷色調的格子,有半格月光爬上了床,照亮了江隱半邊微微曲起的手。
祁景見江隱不動,把他推坐在床上:“睡吧,再不睡天就亮了。”
江隱沒再說話,脫了鞋子和外套,上床了。
祁景也枕著臂在地鋪上躺下,他盯著天花板,想要好好思考下今晚上亂麻一樣的這一切,卻不知從何理起。他又扭頭看看江隱,被子鼓起一個包,江隱背對著他,呼吸均勻,不知道是不是真心這麼大就睡著了。
他扭頭看了一會,覺得脖子有點難受,索性翻了個身,枕著手臂看那個背影,看的也更舒服些。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祁景還是沒有睡著。一方面是心里有事,另一方面是冷,那褥子太薄了,時至初冬,入夜后寒氣一絲絲的從地板往上躥,饒是他火力旺盛,那褥子還是被冰的鐵板一般。
他窸窸窣窣的把被子往身上裹了裹,閉上眼睛,強迫自己放空大腦。
就在這時,祁景忽然聽到床上傳來一陣動靜,江隱坐了起來。背對著光,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聽他說:“上來睡吧。”
祁景的遲疑只有一瞬,雖然感覺這對話有點古怪,他還是爬起來,一掀被子,飛快的鉆進了熱烘烘的被窩里。
他剛滿足的嘆了口氣,就見江隱面色有點怪異的越過他的肩膀看向地上,祁景一回頭,才知道是哪里不對。
他本來應該拿自己被子上來的,結果直接溜進了人家的被窩,這被子下的暖,都是……江隱身上的熱意。
祁景那叫一個尷尬,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趁著臉上的熱度還沒被江隱發現,他趕緊補救:“我,我去……”
可沒等他這句“我去把被子拿上來”說完,江隱就已經背過身躺下了。
祁景的心跳并不劇烈,卻像被某種不知名的東西掌控者,忽快忽慢,慌的他胸口發緊,不知如何是好。他都不知道自己怎麼躺下來的的,床不大,被子也不大,江隱就在咫尺遠近,后腦勺對著他,干凈的發尾連著白皙的頸子,突出的脊骨和后背的凹陷,陷在柔軟的枕頭里。
他覺得他的呼吸都能吹動那發梢。
這樣的弧度,好像……祁景絞盡腦汁的思考,好像一只被放在案板上的鵝。
鵝脖子優美的弧度,高高舉起的閃著寒光的菜刀,咬住脖子時酣暢淋漓的感受……
祁景在心里抽了自己一嘴巴,凈想這些有的沒有,還能不能好了?
他又盯了江隱好一會,忽而有些不平。
他在這邊胡思亂想,江隱卻在那邊睡得那麼安穩,祁景真想把他也弄醒,讓他和自己一樣惶惶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