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厝的第一反應是:這小子居然比我動作還快?
他心里老大不舒服,不顧正側耳傾聽著他的諄諄教導的幾個男生,把東西一放就大步走了過去。
他過去才看清,和瞿清白說著話的女生居然是梁思敏。準確的說,是瞿清白一直在結結巴巴的說,梁思敏偶爾應一句,“嗯”“哦”“啊”占了絕大部分。
瞿清白正全神貫注的講話,冷不防一只手拍了下他的肩膀,白色的熱氣中一張臉浮現了出來,陳厝笑瞇瞇道:“小白——”
瞿清白嚇的啊的一聲土撥鼠大叫,手里的肉串也掉在了地上。
梁思敏也嚇了一跳:“陳厝,你干什麼!嚇死我了……你看,把我們要烤的肉串也弄臟了!”
瞿清白趕緊彎腰把肉串撿了起來,用手撲撲上面的灰,訥訥的說了一聲:“對不起。”
梁思敏擺手:“沒事的,洗一洗就好了。”
瞿清白立刻抬起頭來,兩只眼角有點下垂眼睛閃閃發亮,陳厝覺得那應該是傳說中的狗狗眼:“那我去河邊洗一洗!”
梁思敏沒再回他,低著頭又穿了一根。
陳厝跟著瞿清白到河邊,在他耳邊幽幽道:“小白,你看到沒有?”
瞿清白不解:“看到什麼?”
陳厝用手在空中比劃了一下:“好——大一只舔狗啊。”
瞿清白:“…………”
“陳厝,”他陰森森道,“你沒忘記我是從小習武的吧?你也知道我是個天師吧?”
陳厝摸摸脖子:“你要把我打成重傷還是要下降頭?哥哥這是為你好呢,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他搭上瞿清白的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樣子:“說說,看上我們班班花多長時間了?你這段時間忽然變精致男孩都是因為她?”
瞿清白低了低頭,他的面皮好像一只白面包子刷了兩抹腮紅。
陳厝哼笑一聲,把他脖子扭過去指指梁思敏:“你注意看人家的眼神,往你這邊瞟過一眼沒有?這一路了,她喜歡誰你看不出來?”
瞿清白順著梁思敏目光的落點,看到正在江隱身邊和他說話的祁景,光線纏綿的撫過他俊美的臉蛋,仿佛不愿離去的情人,在那一瞬間,瞿清白忽然在他身后看到了什麼。
一個白影。
他揉了揉眼睛,那人形的輪廓又消失了。可能是光線太刺目產生的幻覺,他把光圈誤判成了影子。
陳厝又勒脖子一陣搖晃他,瞿清白終于回過神來,從陳厝的手臂中出溜出來:“……可是祁景不喜歡她啊。”
“但凡祁景有一點喜歡她,我就不會去追。朋友妻不可欺,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他認真的說。
陳厝來了興趣:“你怎麼知道祁景對他一點意思也沒有?班花和班草不是官配嗎,那你說,他不喜歡她還能喜歡誰?”
瞿清白把肉串撈上來,抖抖手上的水,隨口道:“誰知道,可能江隱吧。”
陳厝簡直是大驚失色,瞪著眼睛看他。
瞿清白一轉頭看見他的表情倒笑了:“臥槽,你那是什麼表情,我開玩笑呢。”
陳厝呼出口氣來,強作鎮定道:“怎麼會這麼想?”
他雖然經常調侃那兩個人,卻也時常懷疑自己太敏感了,可能確實妞泡多了,看倆大男人也不純潔了。但要是瞿清白這個小傻子也這麼想……那可就是實錘了啊實錘!
瞿清白咧嘴笑了:“你看祁景一天到晚粘著江隱,哪有談戀愛的心思啊?處對象都是日久生情,我覺得他就是喜歡江隱也不會喜歡梁思敏,他喜歡江隱都不可能了,喜歡梁思敏就更不可能了,對吧?”
陳厝面色幾番變換,終于對他豎起一個大拇指:“邏輯鬼才。”
瞿清白連忙擺手:“不敢當不敢當。”
他跑走尋找春天去了,留陳厝在后面嘆出一口氣來——
小白啊小白,你到底是精還是傻,懂還是不懂?
…………
那邊,祁景忽然打了個噴嚏。
旁邊的男生碎嘴:“這都幾個噴嚏了啊,誰念著你呢?”
另一個伸脖子往那邊一看,笑了:“說曹操曹操到,念著你的人來了。”
祁景望過去,就見梁思敏正往過走,登時一陣頭大。
一個男生從帳篷里露出個頭來:“班花來干什麼啊?找人啊?巧了嘛,你隨便點,我們店的頭牌今天剛好在……”
梁思敏佯做踹了他一下:“少貧嘴,搭你的帳篷吧。”
她拿了幾瓶水,放在地上,又拿起一瓶,大大方方的遞給祁景:“喝點水吧,瞧你出這麼多汗。”
雖然已經快要入冬,秋天的尾巴還在,今天又是個大晴天,太陽曬得人格外暖和,干會活就出了一層汗。
祁景倒沒多想,接過來擰開就喝,以前初高中打比賽,經常有女生給他們校隊隊員遞水,鼓勁助威,他已經習慣了。
可是下一個舉動,祁景卻不能將其歸于“習慣”了。
梁思敏拿出一枚手帕,踮起腳輕輕的幫他擦了擦頭上的汗。
手帕是淡藍色的,帶著一股女孩子的清香,梁思敏抬頭看著他,雖然故作鎮定,臉蛋也在發燙發紅。她美麗的眼睛里透出一股大膽和直率,用一個女孩僅次于告白的方式展現著她的心意。
祁景愣住了。
他本該因為漂亮姑娘的貼近心旌蕩漾,但他的第一反應卻是扭頭去看旁邊的江隱,轉到一半,又察覺到不合適,硬生生梗住了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