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厝也不太好意思:“師傅你別生氣,事態緊急嗎這不是,修車的錢我出,您后續有什麼問題我也包了,準保把你安安心心送走,啊不是……”
司機更生氣了:“你怎麼說話的……”
他們倆這邊嘰里呱啦的,祁景回頭一看,就見那個人不知什麼時候也從車上爬了下來,一臉血,陰沉沉的看著他們這邊。
“好……好啊。真有膽量!今天我不弄死你們這些小比崽子,就把我千面佛這仨字倒過來寫!”
陳厝撓了撓頭:“這家伙哪來的自信,三對一還覺得打得過我們。”
祁景忽然瞥見那人的手往后腰去了,腦海中飛快的閃過一句:“閃開!他有槍!”
來不及了,那人的動作迅速,掏槍的同時就扣下了扳機。
祁景在第一時間判斷出了他的射擊方向,想也不想的撲過去,但一聲劃破天空的巨響后,陳厝已經倒在了血泊里。
凄厲的慘叫聲猝然響起,陳厝從來不知道自己能發出這麼高亢的嚎叫,他以前以為他一點音樂天分都沒有,在這一刻覺得自己能唱海豚音。
大概那人也不想弄死人,傷了腿走不了也麻煩,子彈射在了大臂上,衣料被鮮血泅濕了一片。
瞿清白撲了過去,用顫抖的手壓緊他的傷口,換來陳厝從胸腔里擠出來一樣嘶啞的咆哮和呻吟。
出租車司機被嚇的抖如篩糠,在這個關頭做了個最錯誤的決定。他尖叫著扭頭就跑,那人槍口一轉,嘭的一聲,司機倒在了公路上,月光照亮了他身下蜿蜒的小溪般的血。
祁景滿手滿眼都是血,他看著這個瘋狂的殺人犯,恨得眼睛都紅了:“你!!”
那人用槍晃了他們一下:“現在你們知道我不是開玩笑的,老實點,都給我上車,不然我請一人吃一顆槍子!”
祁景五指攥緊又松開,終于還是扶著陳厝往車上走。那人舉鞭趕苦役的官兵一樣監視著他們,黑洞洞的槍口比任何鬼怪都滲人。
祁景感覺手下的皮膚冰涼,陳厝因為失血在不自覺的發著抖,低聲問了句:“還行嗎?”
陳厝勉強回答:“還……還行。我就……一個問題,為什麼總是我?”
那人往祁景后腰猛踹一腳:“嘀咕什麼呢?你們哪個會開車?”
見沒人回答,他的表情越發暴虐,因為過敏而生出的紅血絲在月色下有些猙獰:“問你們話呢,再不說用不用我再給他一槍?”
陳厝倒吸一口涼氣:“又關我什麼事了……都會開!駕照……要不要啊?”
他傷口劇痛,火一般燎遍全身,說幾個字喘一口氣,瞿清白緊握了下他的手,悄聲道:“你省省吧,都這個時候了,還……”
陳厝聽他語調,還以為又要哭了,誰知從汗水淋漓的眉眼間看過去,瞿清白雖然臉色蒼白,但一點淚意都沒有。
他忽然說了句:“我來開。我會。”
那人一推他:“前面去!”隨后他揪過受傷的陳厝,粗暴的把他的領帶扯了下來,這家伙忒騷,今天穿的是個俏生生的小西裝。
他對陳厝說:“把他手捆上。”
陳厝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道:“大哥,我可是傷員……你自己干不行嗎?”
那人冷笑:“你當我傻?我捆他的時候你偷襲怎麼辦?少廢話,動手!”
祁景說:“不用費力,我自己來。”他一雙狼一樣的眼睛陰狠的盯著那人,把領帶在自己手腕上饒幾圈,用牙齒咬緊了。
那人試了試,見他真的毫無保留的系了死扣,領帶都勒進了肉里面,有點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陳厝被推進了后車座,他的傷口雖然被簡單的包扎了一下,還是能感覺血汩汩流出,頭越來越暈,腦袋發著脹,耳邊聽得到自己劇烈的心跳。
完蛋了……他迷迷糊糊的想,我恐怕是要交代在這了……
祁景是后一個被推進來的,推他的時候那人揉了把他的屁股,不無淫邪的在他耳旁說:“等辦完了正事,爺再來好好炮制你。”
祁景眉毛都沒動一下,他的眼睛在黑夜里發出一點幽光,眼睫下壓低的目光像在看一個死人。
第71章 第七十一夜
車重新發動,那人把他們看得死死的,陳厝額上大汗淋漓,看著眼神都要失焦了。
他每分每秒都在不要錢似的流血,可車里的氣氛卻那樣安定,罪魁禍首是漠不關心,祁景只盯著他被綁住的手看,瞿清白的車開的也很穩。
被無限拉長的時間里,祁景忽然問:“到了這個地步,你總該讓我們知道一下你是誰吧?我們死也死的明白些。”
那人哼了聲:“說了你們也不知道。爺爺的名頭可是響當當的,也就你們這些行外人聽了還一頭霧水,一個個呆頭鵝似的,看著就來氣。”
祁景說:“你叫千面佛,是因為你易容的手段?”
“沒錯。”那人看了他一眼,“白澤不是也會嗎?”
“……是。”
那人又有些自得的說:“但他自然比不過我。我千面佛李魘在道上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易容的手段比他高明千百倍,就是我面對面的站在他面前他也認不出來,我卻能把他的臉一眼看穿。
”
“哦?真的嗎?”祁景陰森森的說,“可是我在你面前裝了這麼久,你怎麼一點也沒看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