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景也顧不得陳厝什麼反應了,沖過去抱住他,也被木灰灑了一身:“沒事了!”
江隱在他耳邊喘息著,好像驚魂未定,祁景心擰成一團,又是緊張又是放松,他無比慶幸,萬幸,萬幸江隱沒有死!
有只手推了他一下,祁景離開了些,正對上江隱的眼睛。
可只這一眼,就讓他心底咯噔一下,江隱的眼神不對。
那眼神太痛苦,太壓抑了,好像他是什麼仇人,恨不得把他剝皮削骨,生吞活剝。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一只蒼白冰冷的手就掐上了他的脖子,漸漸收緊,勒得他呼吸不能。
江隱像是在看他,又像透過他在看什麼東西,那東西讓他全身發熱,激動,亢奮得不能自已……他猛地探過頭,一口咬上了祁景的嘴唇。
第61章 第六十一夜
當干燥又灼熱的唇覆上來的一瞬,祁景整個人都僵住了。他能感受到疼痛,江隱不像是在親他,倒像在咬他。他的情緒黑暗而瘋狂,好像透過這個吻,明明白白的傳遞了過來。
隨著脖子上手的勒緊,祁景的呼吸越來越困難,他終于反應過來,用力推開了江隱。
江隱跌坐在地,他低著頭,唇角帶著血絲。
祁景簡直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好,這個親吻太突兀了,他感到憤怒,他驚疑不定,無法理解,還有種被背叛的感覺。也許這就是他們口中說過的“我拿你當兄弟你卻想睡我”?
雒驥和瞿清白也驚呆了。可是在那樣瞬息萬變的環境里,沒有任何情緒是能持久,或者爆發出來的。
他們必須壓抑著自己的感情,無論悲痛,憤怒,恐懼……一切,都要等有命逃出去再說。
雒驥忽然說:“看!”
祁景回過頭,正見陳厝雙眼看著石門的方向,一只手臂抬起,直直的指向那里。
他也許還有意識,他在幫他們!
雒驥道:“快走吧!再不走來不及了!”
祁景剛抬起腿,回頭看江隱也不知魔怔了還是怎麼,坐在地上不動彈。他狠狠咬牙,一把拉起江隱,拖著他跌跌撞撞的往門邊跑去。
雒驥隨后跟上,瞿清白回頭看了一眼,陳厝還站在原地不動。
他有點著急,沖他喊道:“走啊!”
陳厝緩慢的搖了搖頭。
瞿清白忽然明白了,也許只有陳厝在這里,這些怪樹才不會作亂。一旦他離開,一切又會恢復原狀。
瞿清白咬牙道:“不行!你跟我走!”
他跑過去,也不管陳厝身上是怎樣可怖的血紅,一把抓過他的胳膊,拉著他向外跑去。他不知道陳厝現在意識請不清醒,會不會傷害他,可他的潛意識告訴他,不能留他一個人在這鬼地方。
陳厝全身木僵,被他拽著,就像掛在他身上的一個物品一樣,和他行動高度一致,果然,在他離開的地方,怪物般的扭曲枝干故態復萌,蛇一樣蜿蜒著跟了過來。
他們跑的速度都很快,耳旁都是嗚嗚的風聲,不怪他們拼命,后面有死神窮追不舍。
躍過了水銀,沖出大門,枝干紛紛從門縫里擠出來,厚重的石門分離崩析,墓道在擠壓下塌方,比之山洪泥石流也不遑多讓,身后重回猖狂的怪物緊咬不放,他們奪命狂奔,不敢有一絲停留。
雒驥一馬當先,張道陵墓外的通道故布疑陣,復雜多變,他知道哪里是出口,所幸外面的道路還和他記憶中一樣。
奇拐八繞,跑到一個石階處,道路已經變得很狹窄,雒驥跳上石階,雙手向上一頂,就聽一陣刺耳的磚石摩擦聲,他已經探出身去:“跟我來!”
上面是個地門,只容一人通過大小,祁景緊隨其后,攔腰托起江隱,送了出去。
瞿清白把木呆呆的陳厝往那邊一推,陳厝踉蹌了兩步,祁景在電光火石間,看到他身上可怖的紅褪去了不少,好像顏料被水沖掉的斑駁。
他一拎陳厝的衣領,也把他送了出去。
瞿清白兩手扒住地門,用力一撐,祁景推了他一把,自己也跟著跳了上去。這時,蟒蛇般的枝干已經近在眼前,祁景用力搬起堵住地門的磚,狠狠拍在了那些枝條了。
哐啷一聲,地門被關上了。底下的枝干砰砰砰的撞在地門上,地門被頂的不住震動,好像隨時會被撞碎。
瞿清白爬起來,他們是在一個陰暗狹窄的站都站不直的地方,他想到雒驥說通道是在龍神像下發現的,摸索了一圈,果然有門道。
他幾乎是連滾帶爬的出去,頂著滿眼刺目的光亮,扯了快祭壇布,胡亂拿了幾個木魚經幡的法器,又爬回去,一股腦的堆在那地門上。
江隱膝行過來,一劍插在了上面。
不知他這一劍用了多大的力氣,也不知這把劍有多鋒利,把壇布,經幡,連同地門都一起洞穿了。張道陵劍半截沒入地面,鎮壓邪穢,大放光芒。
江隱松開了手,劍猶錚錚作響,底下的撞擊聲終于沒了,怪樹鎩羽而歸。
幾人一起看著那不斷顫動的劍,都魂魄出竅一般。
過了半晌,瞿清白才小小聲問了一句:“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