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景在下落的瞬間就想象出了自己的結局,這種翻板裝置底下一般為刀錐木刺,掉下去的人百分之百會被捅個透心涼,沒有任何活命的機會!
可摔在地上的時候,他卻并沒有感覺到刀錐穿過身體的劇痛,與此相反的,他的后腦因為磕到石板上傳來一陣鈍痛,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
再次醒來的時候,祁景發現自己處在一個陌生的環境里。
準確的說,他躺在一堆骨頭里。
這些骨頭有的能明顯辨認出是人骨,有空蕩蕩的骷髏頭,可有些巨大無比,一根完整的骨頭有祁景身高那麼高,他小腿粗細,超出人類現今對任何一種大型野獸的認知。
祁景知道,他也許偶然來到了梼杌的餐廳。或者說廚房。
他揉著鈍痛的后腦爬起來,踩著那些非人類的骨頭爬下來,想到江隱可能喜歡,撿了一塊小一點的,明顯區別于人骨的瑩紅色骨頭揣進兜里。
人的骨頭就太重口了,就算江隱那樣癖好奇特的人也不會喜歡……吧?
祁景抬頭看了看天花板,他應該是從上面掉下來的,也就是說,這個墓室竟然有兩層?
這墓主在當時一定是個豪門望族,兩層的墓室,趕上小洋樓了,餐廳博物館一應俱全,就算死了也是鬼中的富二代。
他從骨頭隊里走出來,又面對著一條長長的墓道,陰森森的,讓人不寒而栗。
墓道拐了個彎,再往前,兩邊居然有活水,好像特意修建的水渠,不知通向何方。
祁景加快了腳步,他迫切的想知道,前面是什麼?
活水緩慢平靜的流向在墓道盡頭中斷了,祁景再往前走,進了一個大一點的墓室,水流又從墻下面出現了,這設計還挺有意思的。
這個墓室的面積幾乎趕得上剛才的兩個大,室內堆著一些青銅擺件金銀什麼的雜物,引起祁景注意的是,角落里竟然有口井。
他聽瞿清白說過,為什麼那麼多宮女太監投井自殺,井這東西確實陰氣重,又叫做“陰陽鏡”,半夜往里面看去,偶爾能瞥到一眼陰間的景象。
祁景有些緊張,他往里面看了眼,是口枯井,黑洞洞的看不到底。
也怪了,周圍明明有活水,怎麼反而井是干涸的?
他反射性的想拿“小燈籠”照亮,往懷里一摸,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把它掉了。
井底太黑,多看也無益,祁景雖然心里還留有疑惑,也不再停留,打算去別處看看有沒有出路。
可在他剛轉身沒走出幾步的時候,祁景忽然聽到了一種輕微的聲響,從井底傳來。
那種輕微的摩擦聲和磕碰聲,就好像……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從井底往上爬一樣。
祁景全身都僵了,他的理智在告訴他此時不逃更待何時,可他的身體卻定在原地,一動不動。
……那會是什麼東西?在這古墓之中,還會有什麼活物?
他握緊了手中的七錢銅劍,一路走過來,只有這把劍仍舊在他身邊。
聲響越來越大,一只蒼白的手伸出來,搭在了井壁上。
祁景的目光頓住了。
他只楞了一瞬,那手的主人的半個身子已經探出了井,這要在平時看來,恐怖程度不亞于貞子爬出電視。
可祁景在看到那人的一瞬間就欣喜若狂:“江隱!”
爬出井里的人正是江隱。祁景一把把他拉到井外,激動程度差點沒給他個熊抱,要抱上去的時候又停下了,有些尷尬的在原地抓耳撓腮,活像只不知道該怎麼表現自己喜悅的大猩猩。
與他相比,江隱就平靜多了。他的目光在祁景臉上一掃而過,祁景敏銳的察覺到了不對:“你怎麼會從井里爬出來?你剛才去哪了,讓我一頓好找!”
江隱看著他:“不是你跑走的嗎?”
祁景愣住了:“你說什麼?我就往外看了一眼,一回頭你就不見了…………”
江隱沉默了一下:“我查看棺材的時候,你突然往門外跑,我怎麼叫也叫不住,追出去的時候,你已經不見了。我也一直在找你。”
祁景忽然遍體生寒。
第40章 第四十夜
他抱著最后的希望問:“你沒有在開玩笑?我明明是看到你不見了之后才跑出去的,怎麼會……”
他的聲音消失在江隱的注視下。
江隱說:“這個墓有古怪。也許你的經歷是幻覺,也許我的是,也許我們兩個的都是。”
祁景想,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記憶出現了偏差?是看不見江隱的時候,是踩到翻板的時候,是再醒來發現自己在骨頭堆里的時候……還是從一開始,進入這座墓的時候?
他眼前所看到的一切,真的是真實的嗎?他面前的江隱,真的是江隱嗎?
也許江隱也在想著同樣的問題。
他們互相對視著,重逢的喜悅已經一掃而空。如果在之后的旅途里陪著自己的只是一個幻影,或者是不知道什麼東西……還不如孤身一人。
江隱先伸出手來,掌心里躺著一顆獠牙。祁景瞥到他的褲管上全是血,是剛才被被怪魚咬到的傷口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