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還是祁景咳了一聲,把手伸到王老三懷里摸了摸,真摸出一只打火機來,隨后點燃了那堆枯葉,一點火光在黑夜里亮起來了。
兩個人一左一右的坐在火堆兩側,祁景沉默了一會,問:“你的第六塊畫像磚,找到了嗎?”
江隱搖了搖頭。
他的面色蒼白中透著些疲憊,即使暖黃的火光打在上面也無法掩蓋。
祁景眉頭不自覺的皺了起來:“怎麼會變成這樣?”
江隱說:“老毛病了。”
祁景:“以前沒見你這樣。”
江隱沉默了一下:“是間歇性發作的。”
他問一句答一句,沒有一句多的,祁景就持之以恒的問下去,要在以往,他絕對沒有這樣的耐心。
“這個病和你收鬼有關系嗎?”
江隱沒承認也沒否認:“今天,我收了一只厲鬼,就發作得更厲害了。”
小鬼,大鬼,兇鬼,惡鬼,厲鬼。一個惡鬼就能統領一個二三十人的鬼群,厲鬼是最高一級,只身一人對付厲鬼,不怪會受傷。
祁景忽然想到,也許他在手機里聽到風聲的時候,江隱的面前就已經有一只厲鬼了。
第26章 第二十六夜
這個想法讓祁景的眉頭皺了起來,他發覺自己開始討厭江隱的神秘感了,好像他的世界他怎麼也走不進去,什麼忙也幫不上。
“你這病什麼時候能好?”祁景問。
“很快。”江隱定定的看著舞動的火光,忽然說:“你知道這些道士為什麼會來云臺山嗎?”
祁景說:“為了……虺龍?”
江隱點了點頭:“瞿清白曾經說過,有一種守墓人是為兇獸守墓的,確有此事。陳家家主陳真靈,就是為四兇之一的梼杌守墓的,他們家世代居住在云臺山上,與外界少有聯系。
梼杌墓的第一代守墓人是陳山,和齊流木是同齡人。”
“這次這群道士來,就是因為陳真靈放出消息,蒼溪縣有虺龍作亂,害人無數,急召同道斬妖除魔。其實現如今世上已少有大妖,大妖也有生死,就像現在四兇墓里鎮守的,不過是一縷妖魂而已。”
祁景想起那像條蛇的人,高高挑起了眉:“只是一縷妖魂魂,就能吸引這麼多人?”
“當年齊流木一舉斬殺四兇,何等威風,被同道贊為‘天下第一人’,試圖效仿他的人不少。”
“可我看那虺龍,并不像什麼兇獸。要是他有心害人的話,為什麼不直接吞了我們?何況我還是個鬼見鬼愛的香餑餑。”
江隱垂下的眼簾遮住了眸光:“那哪里是什麼虺龍,不過一條化蛇罷了。”
祁景詫異:“化蛇?”
“化蛇是一種水獸,也是人們口中的‘災星’,外形也和虺龍有相似之處,但這種普通妖獸,和大兇完全不是一個級別。”
祁景更不明白了:“那為什麼陳真靈要說它是虺龍?”
江隱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陳真靈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祁老爺為什麼要帶他來這里?這些和江隱要找的第六塊畫像磚又有什麼聯系?
祁景感覺這些問題就像一團剪不斷理還亂的線,擠的他腦袋都要爆炸了。
江隱撥了撥火堆:“別想了,睡吧,我來守夜。”
祁景也確實需要休息了,他說了句:“下半夜叫我。”就靠在樹上,閉上了雙眼。
睡衣沉沉涌來,祁景再次睜開眼,卻發現自己站在一面鏡子前。那種真實感讓他一時分不清夢境與現實,他湊近鏡子,看到了自己的臉。
周圍很黑,他的面孔處在一線明暗交界處,祁景感覺在黑暗中的半邊臉繃的緊緊的,他揚起下巴,轉動脖子,那半邊臉暴露在了明亮的光下。
這一看,差點沒讓他驚叫出聲。
鏡子里的半邊臉肌肉扭曲,上面布滿了奇怪的紋路,連瞳孔顏色都是鮮紅的,狀若厲鬼,十分可怖。
祁景看到自己一邊臉上布滿了驚愕之色,另一邊的表情卻及其邪惡,這種好像被分割開來的感覺讓他痛苦萬分,他抓撓著自己的臉,嗓子里發出意義不明的吼聲,他好像要被撕裂了……
忽然,他睜開了眼睛。
眼前是一片茂密的樹葉,清晨的陽光從上面打下來,臉上濕漉漉的,祁景一摸,是水。
江隱舉著片樹葉站在他面前,說:“你夢魘了。”
祁景抹了把臉:“我有沒有說什麼?”
江隱把樹葉遞給他,祁景仰頭喝了口,才聽他說:“你在叫一個人的名字。”
“誰?”
“齊流木。”
第27章 第二十七夜
江隱說:“也許是我講的那段故事嚇到你了,才會被魘住。”
祁景不置可否。江隱不知道他夢中的內容才會這樣說,可他一想到夢中自己那張可怖的臉,就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這時,一旁忽然傳來一陣呻吟聲,王老三終于醒了。
只不過過了一夜,他就面色灰敗,好像生了重病,命不久矣一樣,江隱說:“他邪氣入體,需要找個地方治療。”
祁景望向遠處,昨天天黑看不清,現在從山頭望過去,已經能看到遠處的層巒疊嶂,云煙渺渺,一座道觀靜靜臥在云下,真有些仙山的意境。
“云臺觀不遠了,可以把他帶到那。
”
王老三還有些迷迷糊糊的,一看江隱,脫口而出:“你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