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鬼,居然還能上身!
燈光驟暗,要轉場了。滿目黑暗中,祁景下意識的一把掏出貼身帶的兩張黃符,在黑暗中貼到了梁思敏的身上!
即使看不清,他也能聽到在那一瞬間梁思敏喉嚨里發出的咯咯聲,仿佛骨骼摩擦,又仿佛桀桀鬼笑,讓人毛骨悚然!
江隱不知什麼時候摸到了他身邊,把被定住的梁思敏往身上一抗,和他一起沖到后臺角落,把人放了下來。
梁思敏已經不動了,眼睛卻大大的睜著,形容可怖至極,祁景皺眉道:“她…………”
“交給我,你先上臺去。”
他的話太過果斷,祁景毫無反應的間隙,就已經聽從他的話走上了臺,臺詞念到一半才想起來,不對啊,女主角都這樣了,這出戲還怎麼演下去?
不管怎樣,他還是按照劇本倒在了地上,手執作為定情信物的玉佩,慢慢念出了自己的最后一句臺詞。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英臺……此生無緣,化蝶相見。”
燈光滅。祁景立刻跳了起來,沖向后臺,卻發現只有梁思敏一個人直挺挺躺在地上,江隱已經不知所蹤。
這是怎麼回事?
后臺亂成一團,學生們趁著黑暗把新的布景推上去,人來人往,擋住了祁景的視線,他還沒反應過來,臺上卻忽然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山伯!你怎能棄我而去?”
祁景猛的回頭看去,這是梁思敏的聲音!
第9章 第九夜
只見一個身著大紅嫁衣的人影倚靠在梁山伯的“墓”邊,嘴里念著梁思敏的臺詞:“誰成想樓臺一別竟成永訣,我以為天從人愿成佳偶,誰知曉姻緣簿上名不標…………”
祁景頓時有種活在夢里的感覺,他又回頭看了看地上躺著的人,是梁思敏沒錯,那臺上那個又是誰?難道……又是那只鬼?
明明黃符還好好的貼在梁思敏身上,祁景仔細看去,臺上的人一身嫁衣,頭頂大紅蓋頭,擋住了臉面,根本看不出是誰。
他微微瞇起了眼睛。
祝英臺這最后撕心裂肺的剖白臺詞一大段一大段的,還多是唱詞,難度極高,也只有梁思敏這種真正練過的人才唱的出來,可現在臺上那個人影,行云流水般的念唱道:
為什麼,以心相許成永訣,陰陽阻隔難到老。
為什麼,地老天荒牽手情,生離死別在今朝。
為什麼,你我難尋同船渡,茫茫紅塵孤魂飄。”
這一段聲音高亢中帶著嘶啞,音調哀凄優美,九轉回腸,觀眾都被緊緊抓住了心肺,為那唱詞中表現出的痛意所震懾,沒人去問為什麼祝英臺的蓋頭還頂在頭上。
舞臺上的人忽然站起身來,哀聲泣道:“與子偕老生前訂,執子之手不了情。我定要黑墳碑旁立紅碑,生死永隨梁山伯!”
“山伯——我來了!”
梁山伯的墓地在操控下緩緩打開,那人合身撲入墓中,墓合,燈光滅。
兩只投影出的蝴蝶從墓中翩翩飛出,相依相隨,飛向遠方。
旁邊響起:“天乃蝶之家,地乃蝶之靈。
云乃蝶之裳,花乃蝶之魂。
但為君之故,翩翩舞到今。”
幕布落下,臺下有片刻的靜默,隨之而來的,就是熱烈到仿佛要掀翻屋頂的掌聲。
這出劇質量極高,古色古香,鼓脹贊嘆聲不斷,但令人疑惑的是,謝幕的時候,兩個最重要的主演都沒有到場。
后臺的學生們互相問:“梁思敏去哪了?”“看到祁景了嗎?”“他們倆都不見了?”“沒看見!”“……找不到人,先這樣上去吧!”
在演員和主創們在臺上接受熱烈的掌聲時,祁景已經和江隱把梁思敏拖到了遠離舞臺的一個角落。
江隱這才顧得上把蓋頭和嫁衣扯下來,就見祁景直直的盯著自己:“你到底是什麼人?”
江隱:“這事之后再說。先把她……”他伸手就要去抓梁思敏,被祁景一拍擋開了,他的表情中還有些防備:“先說清楚。你真的是江隱嗎?”
江隱看著他,一張口,竟然吐出了清脆悅耳的女聲:“祁景,你怎麼認不出我了?”
祁景皺緊了眉頭盯著他,半晌才笑了一聲:“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本事。”
江隱說:“這黃符的效力只是暫時的,再不放‘它’出來,梁思敏的腦子就要出問題了。”
他說話間,已經不知從哪掏出了幾張符,在梁思敏的東南西北方向分別貼了一張,然后摸出一個長得像老式胭脂盒似的小鐵盒,把里面黑漆漆的東西挖出一大坨來,在四張符的周圍涂涂畫畫,眼看就結成了一個陣。
“那道士給你的符是‘入定’,我的符是‘鎖魂’,等會我把符一揭,那東西出來了就會被困住。”
祁景嗯了聲,江隱伸出手把符刷的一揭,就見梁思敏的身體大大的彈動了一下,有絲絲的黑氣從她大張的雙目口鼻中冒出,沖天而去,但還沒到頂,就像被一堵無形的墻擋住了似的,四處亂竄,卻逃脫不得。
江隱說:“別掙扎了,這是四方鎖魂陣,你逃不掉的。”
那黑氣驀地滯了一下,隨后慢慢飄動,竟在半空中化出了一個人形!
雖然面目還模糊,可也依稀能看出模樣了,長發披散,臉色慘白——這是一個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