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淵這個人的身上藏著很多秘密,許四季不像季君昱一樣想去探索、去揭開這一切的秘密、去窺探這個人的內心,她甚至不關心巫淵究竟從哪兒來最終往哪兒走,她只知道,這個人現在還好好地在這里,能陪著自己走過這一程,就夠了。
很快,季君昱就趕過來了。
許四季正趴在電腦前昏昏欲睡,腦袋快磕到桌子上了,巫淵倒是精神,對著那幾份診斷單仔細對比著。
“巫淵,怎麼回事。”季君昱大步走到巫淵的身邊,把鑰匙往桌子上一放,順手拍了一把許四季的肩膀,然后坐在了巫淵身邊的沙發上。
沙發陷下去一個坑,巫淵也懶得挪屁股,就這樣和季君昱緊緊貼在了一塊。季君昱的體溫通過單薄的衣物傳輸到了巫淵的身上,讓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液。
“你自己先看著,等你自己有了判斷,我再和你說我的想法。”巫淵把幾份簡單整理了一下,順手遞給了季君昱。
許四季被季君昱硬生生給拍醒了,揉了揉眼睛,直起了身子。她把椅子轉了過去,用腳蹬著湊近了季君昱一些,先是心虛地瞄了一眼巫淵,接著趕緊邀功似的說道:“小昱小昱,我厲害吧。”
她微微仰著頭,好像真的在等季君昱夸獎。
季君昱敷衍似的說了句“真棒”,然后又蹙著眉頭,接著去看單子上的內容。
他確認了一下名字,寫的的確是“季君昱”三個大字,再看了眼時間,雖然每個單子上的具體的日期不同,但無一例外都是在三十年前和二十九年前左右。
那時候別說季君昱看病了,他還未成形。
不過季君昱沒有因為這些輕易覺得不對勁,畢竟世界上重名率那麼高,三十年前未嘗不能有一個也叫季君昱的人去看病。
但奇怪的地方就在于主治醫師的名字。
楊園,還有杜筠。
這兩個人的名字季君昱太過于熟悉了,熟悉到他無法欺騙自己這三個名字共同出現也只是一個巧合。他抬起了眼眸,對上了巫淵的目光,巫淵輕輕勾了勾唇,學著季君昱常做的動作,揉了揉季君昱的頭發。
季君昱的承受能力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好很多,他好像從得知季國平過往的一些事情之后,對這些看似離譜的事情接受度高了很多,就算現在有人告訴他,其實他才是被撿回來的孩子,他也會完全沒有負擔地接受。
他揉了揉眉心,先拿出了一份病例單,看著上面的癥狀描述和疾病診斷。這些病例單診斷單都是復印件,但仍可以看出原件的年代久遠,保存的條件并不算好。當時還不時興網上辦公,很多諸如病例單一類的東西,都只有手寫的實體文稿,根本沒有網絡備份,能找到這些一定花費了不少功夫。
三十年了,很多東西都經歷了巨大變革,但是有一點好像是經久不變的,那就是醫生的字,永遠都是這麼潦草,季君昱的眼睛都快瞎了也看得不太清楚。
季君昱干脆先抬起了頭,看著仍處于半夢半醒狀態的許四季,問到:“你從哪兒搞來的這些東西?”
說罷,他還意味深長地瞄了一眼巫淵,搞得巫淵心驚膽戰地裝出一副無辜的模樣。
“啊,我啊,”許四季一下子醒了過來,腰板直了直,眨了眨眼睛,開始組織語言,“我原本想幫你查一下季國平的病例,但是怎麼都找不到,后來忽然發現居然有你的診斷單,嚇得我趕緊接著找,就找到了這些。”
季君昱雖然拍了拍許四季的肩膀,笑著夸了夸她,但他眼神中稍縱即逝的疑慮還是讓巫淵忍不住挑了挑眉。季君昱意猶未盡地瞥了一眼巫淵,好像是故意似的攔住了巫淵的肩膀,把這人往自己這邊帶了點,問到:“你呢?”
“羅隊不在,四季找到那些東西心里沒底,就把我喊來了。”巫淵笑著,好像事實就是這樣,還不忘倒打一耙,“怎麼,小昱不相信我嗎?”
“我是看不懂這上面寫的都是什麼,愁的。”
這句話倒是真情實感,季君昱摳著一個字一個字看,勉勉強強讀出了這些話里的意思。按照時間順序來看的話,大概就是說“季君昱”先在楊園的心理診所進行治療,主要是片段性失憶,以及暴躁易怒等癥狀,不僅有心理開導,也開了一些藥物進行治療。
但是結果在第二張就顯而易見,并不是十分成功。后面有兩張都是復診的診斷單,時隔大半年的治療基本上成效全無,“季君昱”身上的所有癥狀都沒有一丁點的減輕,反倒有些愈演愈烈之意。
他的記憶并沒有恢復,反而忘卻了更多事情,只要稍加思考,他的頭就疼的要裂開了一樣。他更加暴躁,動不動就要把東西摔得粉碎,踩在玻璃渣子上直到腳底出了血,才能鎮靜下來片刻。
他像是個躁郁癥患者,卻抵抗了一切可能有效的藥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