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背后的車燈亮了,燈光給他勾勒出一個輪廓光,泛著金色的邊框包裹著他。他就像是一個剪影,遠遠地坐在那里,滑稽又靜謐。
季君昱的步伐快了許多。
“你怎麼來這兒了?”他的語氣里卻絲毫沒有責怪,濃濃的驚喜的味道將巫淵從愣神里喚醒。
只見這人狼狽地把自己的腿收回,大步流星地朝著季君昱走來。只不過他的步伐稍稍帶了點瘸,就像是……屁股坐麻了。
季君昱有點想笑,卻在這笑聲還沒從胸腔中冒出來的時候,被一股力量狠狠撞了上來,險些倒在了地上。
巫淵忽然小跑了起來,有先天優勢的他三兩步就跑到了季君昱面前。可他絲毫沒有減速,就這樣直直沖著季君昱奔來,他把胳膊一伸,直接將帶著笑的季君昱緊緊摟在了懷里。
季君昱踉蹌了兩步這才站穩,好像這一撞把他肺里堵著的笑全給撞了出來,無法抑制地笑了起來。巫淵的胳膊活像兩根鐵柱子,緊緊把季君昱鎖在了懷里,兩人的胸膛貼在一起,笑聲的震蕩傳入了巫淵的胸腔之中,產生了強烈的共鳴。
巫淵把下巴輕輕放在季君昱的肩上,聲音軟軟的,撒嬌似的說道:“我來找你報銷車費,你給我轉的錢不夠嘛。”
“走,回家給你做好吃的,就當是報銷的車費,行不行?”
巫淵認真的想了想,似乎是在考慮這頓飯到底夠不夠資格。
可惜思考的時間太長了,被季君昱一巴掌呼在了他的后腦勺上。這人有點氣急敗壞了,憋著勁兒要把巫淵給推開。
“愛吃不吃。”
--------------------
本世紀最大謎團:這玩意是攻?是攻?是攻?
第47章 有糖
“你家季警官已經進到療養院里了,還用不用繼續盯著他?”
巫淵什了一個懶腰,對著電話說道:“不用了,周格和他說不了什麼有價值的東西,有些事情,連他自己都搞不明白。”
那邊于成和“嗤”了一聲,他可不認為巫淵真有這麼冷靜,如果真像巫淵說的那樣,又怎麼會那麼緊張兮兮地讓他派安插在療養院里的人盯緊周格和杜金水。
不知道的,還以為在療養院里有什麼黑社會的大交易。
周格本不應該是一個變數,但是現在,他居然成了兩派勢力都沒想到的變數。巫淵要周格活著,說是報恩也好,追尋線索也罷,但是周格絕不能成為壞了自己計劃的人。
“那你下一步計劃是什麼?”
“嗯……”巫淵像模像樣地思考了一下,然后蹦出了一句不正經的話:“接小昱去吃飯,補償補償我。誰讓他一早上都心不在焉,把我冷落在一旁,空虛寂寞冷呀。”
于成和“嘔”了一聲,掛斷了電話。他有些憤恨地磨了磨牙,想到自己差點也能有“媳婦”這件事,心里更難過了。
女孩的照片還擺在他的桌上,于成和越看越堵心,伸手將照片合了起來,放進了第一格抽屜之中。
而另一邊,巫淵看著面前泛黃的文件袋,收起了臉上的笑。他小心翼翼地將文件袋打開,拿出了里面有些年代的復印紙張。
這是從杜筠那邊拿來的檔案,不屬于警方文件,更像是杜筠自發調查和聘請私人偵探的結果。
他原本對這些與自己無關的陳年舊賬興趣缺缺,可是杜筠老爺子盯著他的眼睛,混沌的眼神中帶了一絲期盼,念出了一個名字:“楊園。”
巫淵的心臟仿佛被擊中了一般,瘋狂的跳躍加熱了血液,氧氣集中向了心臟,頭部有些輕飄飄,窒息感伴隨著他。他的聲音帶著顫抖,疑惑地叫出了這十五年也沒喊出的稱呼:“我媽?”
杜筠點點頭,看向了窗外。
“這是楊園那孩子托我幫忙查的事情,我沒能力,幫不了她,也再沒機會幫她了。現在把這些東西都給你,既然我把你推到了這個位置,你也該信守承諾。”
巫淵重重地點頭,起身蹲到了杜筠的身邊,鄭重地說道:“我一定能查出當年的真相,為了我媽,也為了我哥。”
“也為了你自己,好孩子。”杜筠點點頭,顯得有些疲憊。
“您為什麼說……”
杜筠打斷了他的話,說道:“我老了,知道自己的日子不多了。”他笑著搖搖頭,像是在和自己說,“該走的人,是強留不住的。”
巫淵在心中默默重復著這句話,一遍一遍。
杜筠不知道,這個世界留給巫淵的時間,可能也不多了。
房間里很暗。巫淵拉上窗簾,關掉了所有的大燈,只留了一盞臺燈照亮桌前的一片區域。
他的房子在半山腰處,隔絕了市中心的喧嚷噪雜,但也太過冷清。他一個人的時候,就喜歡把簾子全都拉起來,讓黑暗包裹他、籠罩他、吞噬他,以求得片刻的安全感。
他看著那些手寫的文字,和打印的工整字體交雜在一起,寫滿了疑惑與猜測。他看著那些多年前來自楊園的嘶吼與控訴,眼淚瞬間充盈眼眶,順著眼角一滴滴滑落。
他無聲地喊了好多句“媽”,似乎在為自己和季君昱當年的不懂事懺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