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意深啞口無言。
他屏住呼吸,僵硬注視那身著禮裝、扶紳士手杖的輕佻散漫的獨眼青年,確信郁岸來自地獄,腳下踩的不是演奏廳的紅毯,而是一灘粘稠的血液。
郁岸快步貼到他面前,忍不住抬手撫摸鐘意深的胸口,嵌在胸骨中的畸核微微凸起,金色光芒透出指間。
金色畸化種,強度非比尋常,至今郁岸唯一見過的金級畸化種核,是從JS兄弟身上得到的一級金核-游戲之王。
多麼美麗。如果得到它,就有可能活著使用三級金核。
“你能不能拿它和我換啊。”郁岸微微踮起腳,幾乎貼近到與鐘少爺鼻尖相碰,反握破甲錐抵在他胸前嵌核槽邊緣,“撬下來送給我,換你妹妹的命,怎麼樣?”
“你到底是什麼人?我不明白。”鐘意深握住郁岸的手腕,抵抗著錐尖壓進皮膚里,郁岸力量不如他,刀尖無法再深入半分。
空中漂浮著許多藍火蟲,微光迷離,上下飛舞。
鐘意深認出了那些蟲子,低沉嗓音質問:“日御枯,是你幫他綁我妹妹……我記住了。”
“?”郁岸東張西望,順手拍飛一只撞到臉上的藍火蟲,“你在和誰講話?”
第174章 拉扯
昭然向郁岸介紹自己第三位兄長日御枯時,對其的描述為“腐化草畸體,也稱螢巢,可以催生無數藍色螢火蟲”。
類比能生成無數小水母的極海冰母戈利亞、能開出許多花朵的玻璃月季,郁岸理所應當認為,日御枯理應是一坨發霉的草,那些飄舞的藍火蟲相當于在他身上孵化的孩子,被派來協助自己。
原來鐘意深也對日御家族有所了解,他對新世界一定很熟悉。
藍火蟲在空氣中漂浮繚繞,靜靜注視著郁岸的一舉一動,殘暴瘋狂的行徑盡收眼底,人格的缺陷一覽無余,他所殘缺的不止是左眼,還有心靈,童年時期匱乏的愛已經被黑暗填補,他已經錯過了最好的時間,從一張白紙變得千瘡百孔,再如何修補也不過粉飾太平,無濟于事。
弟弟鐘愛的小人類心里卻住著惡魔,這件事他知道嗎。
鐘意深握著郁岸的手腕,左手與他反握破甲錐的右手僵持,微垂眼皮,視線對上郁岸寒冷的目光,逐漸迫近,打量這張少年的臉,看起來只有十八歲而已,嘴唇涼薄淺淡。
“你真的敢按嗎?”鐘意深瞥了眼他手中緊握的遙控引爆器,微微低頭,“我了解到的前任緊急秩序組長作風可不像你,這麼激進。”
郁岸唇角忽然向上翹起來,表情忽然有了溫度,剛剛還仿佛痛恨著一切的眼神變得靈動,生機勃勃。
“他太高尚,我學不來。”郁岸歪過頭,半截脖頸露出衣領,靠近鎖骨的位置血肉猩紅,古怪的一塊傷口遲遲沒有愈合。
昭然親吻過這里,留了淡淡的痕跡,分別多日,他時不時用指甲加深吻痕的線條,傷口結了疤發癢,于是心情緊張時就忍不住去抓,惡性循環,把皮肉糟蹋出一塊壞死的疤痕。
“你真的敢按嗎?”鐘意深突然錯身,甩開郁岸的手,從口袋里捏出一顆鋼珠炸彈夾在指間,兩人的距離均在爆炸范圍內,郁岸自己也跑不了。
葉警官揮手命令:“攔住他們。”
然而,在高處空游的虎鯨一直盯著旁人的異動,迅速俯沖游下去,用厚重的身軀將堤蒙警官和焦急營救郁岸的鳳戲攔在十米之外。
特警們已經到位,持槍迅速進入金色大廳形成包圍圈,狙擊手已經就位。
然而畸化子彈經過水化空氣的減速,再擊打到虎鯨厚實的皮上時已經造不成威脅,更何況還有鐘意深利用提燈畸核幫妹妹分擔傷害。
虎鯨的血量條一直維持在三分之二的位置,不但不減,甚至有所回升。
虎鯨在空中翻躍游動,用身軀替哥哥阻隔出一片安全的范圍,吞吐氣泡遮掩視線,使狙擊手無法瞄準。
“你在拖延時間嗎?”鐘意深終于露出兇狠神色,郁岸翻起禮裝披風躲避,衣擺上的時鐘花紋分秒旋轉,鬼魅蝙蝠的怪化冷卻時間還剩兩分鐘十一秒,居然被對方看穿了。
鐘意深擺出拳擊手架勢,他的拳速快得驚人,郁岸堪堪閃避過幾招,肚子便挨了一拳,筋腸糾結扭轉的劇痛從胃部炸開。
他的體術實在太強,郁岸甚至沒有動更換功能核-拳皇附體的想法,拳皇附體在強化格斗技能的同時雙倍損耗體力,他打起精神判斷鐘意深的血量條,血槽居然高達十五個刻度,比小蘭姐還要密,雖然有所損耗,但仍然剩余三分之二。
而且鐘意深的血條邊框是粉色的,意味著帶有傷害減免效果,并非護盾,因此破甲錐不能克制他。
再看自己的血條,滿量也只有三個格而已,已經掉了一半了。
論體力,他更加拖不過經年累月刻苦訓練的鐘少爺。
一直纏在紳士手杖上的黑蛇蠢蠢欲動,被郁岸按住了頭。
鐘意深仗著體術和身型的優勢將郁岸壓到琴鍵上,一只手卡住郁岸的脖子,將他往琴身上方的裝飾金弦上壓,鋼制絲線鋒利如刀,割入郁岸后頸,血淌滿琴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