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少爺沒什麼架子,笑起來春光滿面:“先生言重了言重了,我和小妹從海島過來人生地不熟,還得靠您照顧呢。這回帶來些特產,您帶回去給熊總和大嫂嘗嘗。”
坐在鐘少爺左手邊的是位與他相貌相似的美麗少女,聽說鐘先生的小女兒鐘意晚先天有些缺陷,自閉呆滯,除了大哥的話誰的都不聽。
他們的隨身保鏢鐘遲坐在餐桌一角,并不怎麼說話,但壯碩高大的身軀讓人想不注意都難,手臂上的肌肉大得仿佛每餐要吃掉一頭牛。
馴靈女古爾塔也在席間,但懶得寒暄,冷著臉自己倒滿燒酒,一仰頭全灌進喉嚨里,一臉不悅。
鐘少爺與方士休攀談起來,他拿出一個沉甸甸的絨布方盒,放到桌上。
“這才是正事。”鐘少爺撥開鎖栓,打開盒蓋,一塊兒色澤赤黃濃郁的沉重金屬擺放在黑色的絲絨墊里。
“看這東西。”鐘少爺撿起一塊金屬放到方士休掌心里,“你掂。”
方士休摸不著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掂了掂,沉重壓手,是黃金。
壯碩的保鏢提來一支氣罐噴火槍,夾起金塊放在坩堝里噴火熔化。
金塊被熔成流動滾燙的金水,這時將其淬進冷水中,金塊再次定型,其他特性均未改變。
鐘少爺從冷水中撈出金屬,托在掌心里悠悠地說:“如果存在一種東西,密度像黃金,延展性像黃金,重量顏色特性都像黃金……是不是能說明,它就是黃金?”
方士休愣了愣:“您的意思是?”
“這是僅存在于新世界的金屬單質,當地畸體稱它的礦石為地煉石。
它的一切數值均與黃金相同,除了自帶的畸化輻射無法清除。”鐘少爺悠閑講述道,“它與真正的黃金熔煉在一起,只要不超過50%,現有的畸化輻射檢測儀器就測不出來。”
“地煉石的開采方式和位置目前只掌握在我們手里。”鐘少爺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只不過,這種礦石運輸起來很困難,因為輻射很重,運輸過程中會吸引畸體圍攻。”
“我們需要更近的門,更多的門。”
“所以目前薔薇輝母推開的那扇門是我們必須爭奪的重要交通樞紐,可恩希市的項目卻被該死的地下鐵搶先霸占,他們阻礙了一條發財路。”
方士休沉吟半晌,賠笑道:“容我冒犯一問,您為什麼不選擇和地下鐵直接合作呢。”
鐘少爺一臉意外:“原來你也不知道內情?孔卻不可能跟我合作的。”他欣然靠進椅背里講起上一代的八卦,“他老婆其實是我爸的初戀,但喬阿姨特別特別迷戀新世界,常在新世界各地游走寫生,還跟幾位教授合編了一套風物圖鑒,她負責畫插圖。孔卻癡迷他老婆,就像喬阿姨癡迷新世界,和我爸癡迷大海一樣,他根本不敢動新世界一根毛。”
“本來孔卻打算在恩希市建分公司,可薔薇輝母打開的這道貫通門導致整個恩希市淪為廢城,他居然一點兒沒耽擱繼續建設項目,卻不往新世界里面發展,根本賺不到錢,政府承諾的補貼也只是杯水車薪。他是去堵門的。”
“他在用地下鐵的勢力和財力堵住那扇門而已,自己不進去,也不讓別人進去。
不知道喬阿姨領不領他這個情呢。”鐘少爺侃侃而談,講到興起處直接將名貴紅酒推到一邊,請傭人端冰可樂上來,“喬阿姨一直看不上孔卻,他這人心眼太多太雞賊了,不怎麼招女孩子喜歡,不像我爸樸實,從來不在別人背后捅刀子。”他喝了口可樂,補充道:“我爸都是在正面直接捅的。”
傭人端著精致的冰缽走來,方士休順勢與他客套:“這是恩希市特產生腌泠蝦,毗郎山上的泠水潭里每年只有那麼幾天能收到一碗,您嘗嘗,鮮得很。”
傭人把菜分到客人碗里,腌制在醬料中的透明蝦還在活躍跳動,鐘少爺微微蹙眉,還未開口,身旁沉默寡言的少女突然伸手拿起碗,倒扣在桌面上。
方士休笑容凝固在臉上。
鐘少爺連忙雙手合十作了個揖微笑道歉:“哎呀,我家家訓不吃活鮮,妹妹病情不好,也不懂事,辜負您盛情,實在失禮。”
“沒事沒事,沒提前問您忌口是我太不周到,真是冒犯了,給您和鐘小姐道歉。”
“咳。”傀儡師古井無波平淡地往嘴里夾了段青菜,隨意道,“聊這麼久客人也餓了,主菜還沒上呢。”
“對,我去看一眼,您先慢用哈。”方士休暫時離席,傀儡師也找了個理由走出餐廳。
鐘少爺拿起桌上的餐巾給妹妹擦手,什麼都沒說,反倒問起馴靈女:“你怎麼啦?一直喝酒,在主人家面前擺臭臉,真是不禮貌。”
古爾塔將訓犬鞭拍在桌上,直截了當質問:“我還沒出手,你為什麼干掉了那個實習生之后還要偽造成狗咬傷來栽贓我?”
“栽贓?”鐘少爺為難地摸摸頭發,“也不算栽贓吧,我們本身不就是一伙的嗎?還是你打算投奔地下鐵,找個更好的出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