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是想讓我和你一起死吧!”小鬼張著嘴,表情驚恐,眼淚霎時擠滿眼眶。
“……”郁岸挑揀完紙碗里最后一塊火腿腸,剩了一碗底洋蔥,“想讓你死就不會給你身上掛一串冰川護符了,耳朵上,脖子上,手腕上腳腕上,腰上,頭上,你是賣護符的吧。”
眼淚從圓圓的白眼仁里憋了回去,小鬼又輕快起來,把每一片洋蔥都吃干凈,輕聲哼哼:“他喜歡我,他喜歡我。”
吃飽喝足,郁岸拖著疲憊的身軀洗漱完,癱到自己床上,翻看昭然發來的堆積如山的消息。
明知道昭然著急,他卻對著聊天框兩眼空空,一個字都打不出來。
臥室門被人叩響,郁岸抬起頭,鬼虺牙穿著他準備的黑色貓咪睡衣,光著腳站在門口,目光炯炯望著他的床。
郁岸沒辦法,只好挪開一塊地方,小鬼噔噔噔跑過來,爬上床鉆進被窩里,并且悄悄往郁岸身邊拱,小心貼著他。
小鬼的皮膚異常冰冷,貼在身上能感覺到鱗片的蠕動。
極地冰海中常年生活在昭然身邊的物種都不耐寒,很怕冷,數以萬計的生物汲取著昭然散發的暖意過活。
“喝了咖啡會不會睡不著覺?”郁岸被他翻來覆去吵得有點不耐煩。
“心臟怦怦跳。”小鬼果然對咖啡里的成分有反應,“但是沒關系,我來催眠自己一下。”
他張開嘴,一口咬在自己胳膊上,尖牙里的毒液注入皮膚,沒一會兒就感到眼前天旋地轉,趴在軟枕頭里昏沉睡過去。
郁岸:“……6。”
他一直捧著手機,直到昭然的新消息彈進鎖屏。
昭然:接電話。
簡潔的三個字,要比前面溫柔哄慰的文字加起來更能震懾住郁岸。
熟悉的電話號碼撥了過來,郁岸手指在接聽鍵上懸空猶豫很久,終于按了下去。
對面似乎也沒想到他會接,兩個人隔著一通電話安靜了十幾秒。
郁岸閉上眼睛,等待昭然的罵聲。其實昭然罵人也很好聽,他很少說臟話,只會用忽然變冷變嚴厲的語氣訓*他。
想起上學的時候打架,被老師打電話告了狀,背著書包戰戰兢兢回家,昭然坐在沙發里,手中拿著受害學生的鑒傷報告,臉像一團裹著雷的烏云。
“乖乖,你沒事吧。”昭然語調和緩,只不過聲音有點啞,興許剛抽過煙,“我在新聞上看到你面對記者發言了,很得體。一整天都在應付人,難為你了。”
郁岸一開始還麻木著,忽然嘴唇發抖,用力捂住嘴:“嗯。”
“你怎麼不接我電話?”
“我……”盡管捂著嘴,哽咽的腔調還是能從指縫里透出來,“我怕你說我。”
郁岸縮成一團靠在床頭,低著頭,黑發遮住濕潤的、不斷滴落水珠的睫毛:“我第一眼看到炸彈就應該想到的,就應該想到陷阱不會這麼簡單……我怎麼連這麼明顯的事都處理不好呀,我一點用都沒有。”
“你有沒有受傷?”昭然問。
郁岸頓了頓,看看自己扒車時玻璃割破的手心,吸吸鼻子:“一點點。”
昭然那邊輕聲說了幾句話,不知道在和誰交流。
“枯,誰對我準契定者動手來著,手受傷了。”
“怎麼不嚴重?他搞設備的技術員,手金貴著。怕是筋斷了,孩子下半輩子怎麼活?”
“是啊,越過我去挑戰契定者是壞規矩的事,以后親族契定者都要面對暗殺危險,日御家族的威信所剩不多了。
”
“氣焰囂張,簡直不可饒恕。你也這麼認為吧,哥哥。”
昭然不緊不慢地說話,撥動打火機的聲音在手機聽筒里嚓、嚓作響。
第170章 海島入侵
楓紅園林,紅貍市少有的仍在活躍的富人區,位于紅貍東區,住宅娛樂一應俱全,至今仍愿意留在危險城市的基本上都是搞畸體資源相關的商人及其家屬。
一座恢宏氣派的復古公館內正在招待客人。
寬敞的餐廳一端臨時布置了一塊長毛地毯,供十四頭巨犬趴臥休息,穿圍裙的女傭手拿排梳,跪坐在地毯上為它們梳理毛發。
地面上擺放著十四枚加大餐盤,盤中盛裝燉煮軟爛的豬肘,作為巨犬們的晚餐。
餐廳的中式圓桌周圍擺放了六張紅木座椅,漂移飛車公司的藥劑師方士休坐在席間,為主座上的青年倒了杯酒。
“能有幸跟鐘少爺面對面交談真是榮幸啊,我給您介紹一下。”方士休推了推無框眼鏡,抬手示意自己左手邊揣手閉目靜坐的男子,穿著白鶴長衫和老布鞋。
“這位是爾木嵐,我的契定畸體傀儡師。與我舊時是同窗好友。”
“年輕時患上眼疾,失明多年,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還請原諒。”爾木嵐只淡淡點了個頭,他的掌中木偶乖乖坐在桌面餐盤邊,額頭貼著紙符。
“這位是海島公司鐘浪先生的長子,鐘意深,一表人才年少有為,我們熊總提起您時總是贊不絕口哇,這次沒能到場給您接風實在是身不由己,之前傳視芯片的事被地下鐵狠狠擺了一道,到現在一舉一動還被警方監視著。
”方士休對主座上二十出頭的年輕人點頭哈腰奉承,極盡溢美之詞,爾木嵐坐在身邊閉目聆聽,拇指偶爾搓摸木偶的臉,不知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