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下雪了?這個季節。”
“是啊,快四月了。屋漏偏逢連夜雨,日子總是一天更比一天不好過。”
此時地鐵車廂已經完全停穩,門將要開啟,外面的人看見亮燈的車廂,眼睛也跟著亮起來,在長久的黑暗中,光明代表著溫暖、飽腹、安全和充滿盼頭的未來。
他按下一鍵換裝按鈕,換上嶄新的魔術師禮裝。
鳳戲驚呆了,愣愣注視著郁岸變魔術似的換上典雅的禮裝,右手拿一根紳士手杖。
于是她更堅信這位年輕的領導深不可測,必須在他面前好好表現,升職加薪指日可待。
魔術師禮裝的主效果是【時間觀念】,無需分心就可以清楚讀秒。
屬性套裝是非常重要的任務裝備,有時候一些看似不起眼的屬性就能在不利的局面中扭轉乾坤,郁岸握緊手杖,垂下眼睫,在車門向兩側開啟后,淡漠地走了下去。
鞋跟敲打年久失修的站臺地面,周圍的黑暗中擠滿餓狼的眼睛,混雜著上百人粘稠呼吸的空氣侵蝕著郁岸的情緒。
“組長,我們去哪兒?”
“學校。這個時間,快要放學了。”
郁岸目不斜視向地鐵出口走去,周圍那些人見他不是地下鐵公司派來救濟的巡邏組,于是咒罵起來,一擁而上,意欲搶奪郁岸禮裝上的畸核寶石。
“住手!都退后!”鳳戲雙手握木刀,將木刃翻轉朝上,用刀背挑飛一個離得最近的男人。
郁岸一路沉默向前徐行,鳳戲將木刀舞出了花兒,一切靠近的威脅全部挑翻在側。
魔術師禮裝的副效果為【射燈下的主角】,穿戴套裝時永遠不會摔倒出丑。
他在人群中穿行,片葉不沾身。
紅貍北區只剩一座公立學校仍在運轉,整合了小學和初高中,北區的孩子均在此處上學,寄宿學校日常封閉,平時還算安全,不過今天是月假日,晚自習結束后學生們集體放學。
小攤販們平常都會提早在學校門口擺好攤位,在下課鈴響的同時出鍋一盤噴香的炸淀粉腸,零食和小玩具全擺在鋪面上。
但今天學校門口冷冷清清,想來也明白,饑餓的外來客打破了原本生活的寧靜,食物會被哄搶一空,輕則吃霸王餐,重則連零錢一起順走,小攤販們有苦說不出,藏在家里苦熬這陣風頭。
真正底層的生活不會進入新聞的鏡頭,因為許多苦并非災難忽臨晴天霹靂,可以引來記者的眼球,而是像陰雨天的冷寒曠日持久,個中滋味只有自己嘗得清楚。
校門外停滿接孩子的汽車,一些家長推著自行車或是走路過來,舉著傘站在雨夾雪里焦急等待放學的小孩,學校要放一陣假,等城市運行徹底穩定再重新開學。
但密集的家長群體中混入了一些不速之客,郁岸站在廢棄公交站臺下避雨,銳利目光挑揀著混入人群的鼠輩,安靜等待。
下課鈴響了,稀疏的幾個孩子先跑了出來,撲進父母懷抱里,接著,更多小孩從敞開的教學樓大門里飛奔出來,沖出校門,填入錯落停放的汽車縫隙之間,學校附近吵嚷起來。
沿著靠右的小路向深處走,步行回家的學生會結伴經過幾個舊住宅的門洞,黑漆漆的門洞里人影閃爍,郁岸看見了一顆點燃的煙頭,紅點搖曳。
“鳳戲,去。”郁岸抬起手杖,冷冷指向其中一個門洞。
“是!”鳳戲舉起木刀,敏捷地越過舊站牌欄桿,追進老小區的門洞里。
幾個叼煙頭的男人藏在里面,其中一人從背后卡住一個小女孩的脖子,捂住她的嘴,另外兩人正忙著脫下她的校服,換上提前準備好的普通衣服,他們的面包車就停在不遠處。
“逮!”鳳戲潑辣尖銳的嗓音一出,震得幾個男人手腳慢了幾秒,“好哇!組長說得沒錯,世道一亂學校門口就愛出事,果然有人渾水摸魚!我最恨人**了!”
說罷便揮起木刀,沖進那幾人之間,木刀的威力在練家子手里可不小,一刀揮過,摧筋斷骨猛得很。
鳳戲奪了他們手里的孩子出來,沒想到從混在車流里的幾輛面包車中,分別下來十幾個手拿菜刀的中年人,兜里揣著廉價白酒自制的燃燒瓶。
那幾人早商量好,下車就點了火,將酒精瓶朝周圍人群亂扔。
玻璃瓶爆炸開來,里面盛裝的酒精或汽油潑到周圍的汽車上燃燒起來,人們嚇得到處逃竄,父母和孩子失散,帶著哭腔的呼喊聲此起彼伏。
他們是走投無路鐵了心制造動亂,把事鬧大,讓上面注意到北區的潦倒困境。
鳳戲杏眼圓睜,一刀挑飛砸過來的燃燒瓶,朝領頭制造暴亂的幾人飛奔過去。
郁岸提前撥了巡邏組的電話叫他們撥附近的執勤者來救急,人群里也早已有人報了警,鷹局女警馬上就到。
火焰在地面上和車頂上燃燒,人們抱頭鼠竄,郁岸扶著手杖,冷眼旁觀這一切。
他在想,還好不是昭然繼續留在這里,他遠離這里去面對空城遺留的廢墟,而不是活人堆積而成的廢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