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還差最后一個!我們馬上就得手了被彈出來了!!”
一聲爆破的悶響從內艙中傳來,沒有炮彈轟炸那麼強烈,聽起來威力也不大。
小小的爆破聲讓郁岸汗毛倒豎。
是厭氧菌把石膏雕像脹破了。
看不見的綠色粒子瞬間彌散入空氣中,也正是這增加的一點點粒子濃度,打破了昭然所能抵抗的極限平衡。
白骨怪物發出一聲巨大的咆哮,一揮手將郁岸掄出數米遠,它揚起身體嘶吼,體內不停爆出絲絲縷縷的白色繭絲,向整個甲板蔓延。
怪物用僅存的理智逼自己靠近甲板最邊緣遠離人群,可殘存的理智很快就湮滅在了化繭的本能之中。
他頭頂的血條正飛速灌滿,在繭殼中獲得狂暴的力量,但傷痕累累的身體并未恢復原狀。
繭絲自帶的霸道氣息驅逐著附近的畸體,詹姆斯和薩蘭卡被壓制回匿蘭腰間的人偶娃娃容器里。
他還是化繭了。
郁岸跌坐在地上,眼睜睜看著昭然的繭絲肆意吞噬整艘游輪。
可事發突然,他的太陽印記還沒來得及要回來,就算進入繭內也白費,可如果無人干擾昭然化繭,他就會像蝎女那樣羽化,活六個小時然后自然死去,永遠消失。
歷史在幻室中重演,自動校正著當年的結局。
“快想想,”郁岸閉上眼睛敲自己的腦袋,一定還能做些什麼,既然這里是昭然的幻室,也許阻止化繭并不是昭然內心最想要的。
那麼昭然有什麼無法挽回的心愿可以替他完成嗎。
站在昭然的角度想。
一聲嬰兒的啼哭干擾了郁岸的思緒,他煩躁地尋找噪音來向,一位眼含熱淚的母親正恐懼地拼命捂住孩子的嘴,蜷縮躲進陰影里。
原來如此。
這才是昭然心里最想挽回的東西。
是他最厭煩的人,吵鬧的、混亂貪婪的、無序的、死在游輪上,死于昭然繭殼覆蓋的那些普通人。
“真討厭。”郁岸恨恨抓了一把地上的爆炸碎片,爬起來朝匿蘭招手,“小蘭姐,來擋他的繭!”
“什麼?”匿蘭提劍從高處躍下,在郁岸的帶領下,將破繭之釘倒插在甲板上,隔在人群與蔓延的繭絲之間。
繭絲觸碰到光劍,便像遇到了屏障一樣被阻擋住,破繭之釘成了一塊守護游客的界碑,繭殼不停膨脹,卻始終越不過劍插的位置,向上包裹,將咆哮的白骨怪物籠罩封閉在繭殼中。
人們虎口脫險,爆發出一陣哭喊和歡呼,郁岸站在甲板中央,精疲力竭搖搖欲墜。
這就是幻室的結局嗎。沒有人拯救它,怪物在癲狂中孤獨死去,人們死里逃生,慶幸新生。
腰間的儲核分析器發出警示音,郁岸掀開盒蓋,放在里面的職業核-魔術師在默默閃爍。
之前嵌不上的核,快被郁岸遺忘了,這是昭然從老查理的養子銳恩·漢納身上奪來的,蠢蠢的怪物把它作為和好的禮物送給他。
魔術師老查理的尸體躺在高層甲板上,手腕處的職業核-魔術師自動脫落,懸浮到空中。
郁岸拿出儲核分析器里的職業核-魔術師,試著托在手心,二者感應共鳴,閃爍的頻率慢慢趨于一致,自動懸浮到空中并列。
一枚是未來的核,一枚是過去的核,出現在了同一時空中,忽然向高空飛去,交叉換位,像射燈拋灑下銀色光芒,各自籠罩一半游輪甲板。
以光芒的分界線為分割點,一半的游輪正迅速老化,欄桿生銹,地板潮濕起翹,油漆脫落,露出斑駁的顏色。
龐大的游輪被分割成左右兩半,未來與過去的景象相拼接。
小岸和昭然站在未來的那一半破舊甲板上,看見這神奇的景象,一臉愕然。
匿蘭壓著破繭之釘,左看看右看看:“哎,兩個郁岸……兩個昭組長?”
“昭然——!”是小岸先對遠處甲板角落里蠕動的繭殼喊出了聲,拔腿飛奔過去,傷痕累累的少年穿越未來與過去的分界,化作一道虛影穿過郁岸的身體,身上的太陽印記發出明亮的光輝,他奮不顧身,沒入繭殼之中。
他必須進入繭殼,無論是否有能力殺死昭然,也要擾亂他自然羽化。
過去的記憶在兩人重合這一刻沖進腦海,郁岸頭痛欲裂,踉蹌栽倒,跌進熟悉的溫暖胸膛里。
昭然把他攬進懷里,低頭貼在時空旅行歸來的小精靈臉頰上,滿帶失而復得的慶幸:“要死呀?往頂級幻室亂跑,你真是欠修理……”
郁岸一頭扎在昭然胸前,拿他衣服抹了一把鼻涕,哽咽呢喃:
“我記起來了。”
他隔著薄薄的襯衫,撫摸昭然胸前陳舊的疤痕:“永恒之輪,你的那枚復活核去哪了?”
昭然撫摸著他頭的手頓了一下,從他發頂滑過臉頰,指了指郁岸的心臟。
第117章 引路人之燈
郁岸轉過頭,目光投向在甲板上蠕動的白色繭殼,外殼密不透風,覆蓋著金色的太陽花紋圖騰,像一道封印,誰都無法猜透里面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