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然唇角微翹,“你又是靠什麼交通工具來的?我毀掉那件東西,是不是就能把你永遠扣在我這里。”
郁岸一愣。
如果他真這麼做,自己的意識恐怕會被困在M017年,那麼身體也就永遠沉睡在楚叔叔家的馬場里了。
“那他怎麼辦。”郁岸煩躁咬牙。
“擁有兩個你,也不錯啊。”昭然挑眉,“闖禍的時候會闖雙份嗎,我可以兩個一起教訓。”
郁岸脾氣也被點著了,這怪物年輕的時候簡直不可理喻,他起身準備自己去找小岸回來,畢竟邀請函在小岸身上,想登上繆斯號就只能緊跟他們。
“去哪兒?你走了,我就告訴他,我不喜歡他,我只喜歡你。”昭然轉身趴到沙發背上,有恃無恐望著他。
在今天之前,郁岸常常嫉妒從前的自己能擁有許多年與昭然朝夕相處的時間和記憶,而現在,郁岸更驚訝于他此時的惡劣和未曾馴化的野性。
“那好,你去把他找回來。”郁岸氣不打一處來,拖起他的手臂向外走。
“他自己賭氣跑出去,我找到他又能怎麼樣,扛回來讓他繼續胡作非為嗎。”昭然不動如山,一只手任他奮力拖拽,另一只手慵懶地支著頭,“你看我被他咬的,滿胳膊都是牙印,教訓兩句就要鬧個不停,臭小鬼老是欺負我。”
“你就不能對他好一點嗎,溫柔一點不行嗎?你會不會說話啊。”郁岸迎上昭然灼熱的目光,揪著他的頭發,“我警告你,昭然,你再嫌棄我一句我就回未來作死你。”
昭然微仰著臉,露出尖牙笑看小煤球氣得滿地亂跳。
他忽然注意到郁岸左手背上落了一塊燒傷的疤,被高壓電擊槍擊中的位置燙爛了硬幣大小的一塊皮,到現在還沒長好。
“喔噢,看來某人沒保護好你。”昭然抬起他的手腕仔細察看,收斂笑意沉默地看了很久,慢悠悠地問,“怎麼溫柔一點,我不會,你教我。”
“首先,”郁岸抽回手,輕捶掌心,“平時叫他乖乖,多親他抱他,睡覺的時候要給他枕手臂,不準說不要你了這種威脅人的話。”
“就這些。”昭然看了一眼墻上的掛表,不緊不慢站起身,拿上外套,擰開反鎖的防盜門,穿鞋走了出去。
郁岸匆匆跟上:“他說晚上要去賭場學什麼出千。”
昭然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按照既定路線繞進曲折的小路,就好像知道小岸會去哪里一樣。
在失序邊緣酒吧附近有一家地下賭場,郁岸一路跟進深處,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煙酒香水味,還有一股令人作嘔的血腥氣。
三五一群的賭客不知在看什麼熱鬧,全都停下酣戰中的棋牌骰子向同一個方向張望,賭場保鏢散在各個角落,應該在搜索什麼人。
聽知情人說傍晚有個少年特意來找本地的棋牌高手厲先生,請他傳授一些賭博技術。
少年態度很誠懇,但吃飯的手藝怎麼可能隨便傳給外人,厲先生有心戲弄少年,指著同臺的一位四十來歲的男人說,“孩子,他欠我三百萬債逾期還不上,你當大家面把他殺了,拿三根手指來換我教你三招,敢嗎。”
欠錢的男人算這一片的地頭蛇,厲先生有點忌憚他的靠山,不敢真動他,但沒想到少年點了頭,當場拿起刀一撐臺面翻到那男人面前,不由分說砍了他三根手指,下一刀就要他的命。
厲先生哪想到一臉學生氣的小孩能這麼勇,被甩了一臉血不說,還險些被炸鍋的賭客擠到桌子底下去。
郁岸聽罷,迅速把純黑兜帽扣頭上擋住臉,免得被跟自己用同一張臉的臭小子坑了。
他跟著昭然向熱鬧的漩渦中央走去,路過一架成人高的座鐘,郁岸敏銳地瞧了座鐘一眼,昭然也在這里停頓了一下,但繼續向里面走去。
等昭然走進去,郁岸才趁著沒人去敲了敲座鐘外殼。
座鐘下的柜門悄悄推開一條縫,小岸居然就躲在里面,滿手滿臉是血,對著郁岸噓了一聲。
“姓厲的出爾反爾,不教我就算了,還要叫保安來抓我。”小岸惡狠狠地向兒子抱怨。
“你把有靠山的地頭蛇惹了,不抓你抓誰。你怎麼想的,別人吃飯的手藝憑什麼教你。躲這兒干什麼,跑啊。”
郁岸把他從座鐘里拖出來,避開人群往出口逃。
小岸的手心很燙,腳步有點虛浮,在地上絆了一下,趴到了郁岸身上,額頭燙得厲害。
郁岸連背帶拖帶他走,小岸迷迷糊糊地跟在身后,渾渾噩噩嘀咕:“沒時間了。”
賭場保鏢都在找他,郁岸帶著他東躲西藏,趁亂敲了看門兒的一悶棍,這才找到機會溜了出來。
大概過了十來分鐘,昭然走出賭場門口,遠遠看見在冬夜寒風中瑟縮的兩個人。
他走到近前,脫掉沾血的外套,在兩人之間猶豫了一下,在郁岸震驚且拒絕的眼神中,披到了郁岸身上。
小岸睫毛顫了顫,咬住嘴唇,充滿敵意的視線挪到郁岸身上。
郁岸:“你是不是故意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