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只手似乎只是從屏幕上投映出的虛幻影像,破甲錐輕飄飄穿過探出屏幕的手,刀尖深深沒入電腦桌的木面。
少年調皮一笑,手伸到郁岸用于直播的攝像頭前,輕輕一掰。鏡頭上移,一下子對準了郁岸的臉。
一張年輕冷峻的臉出現在直播畫面中,左眼處裹滿紗布。
郁岸在屏幕上看見自己的臉也是一愣,觀眾們頓時停止吵架,彈幕空了兩秒。
緊隨其后的便是刷滿屏幕鋪天蓋地的“好帥”。
哭喪著臉被強行按在電腦前的黃奇張大了嘴,看著煤黑黑本人出現在鏡頭里。
下一秒,黃奇當機立斷關了直播,抱在下屬小齊身上死活不肯松手,非要跟他們一塊回地下鐵不可:“他就是美容院里那個摳眼珠子的瘋子!!”
“您冷靜……”小安彎下腰苦笑安慰。
*
少年見郁岸被嚇到,得意洋洋地用探出屏幕的手掃亂電腦桌前的東西,他一把抓住倒插在桌面上的破甲錐柄,前后松動拔了出來,在郁岸面前揮舞。
那可是鑲嵌二級紅核的刀,甚至不用觸碰,僅憑刀刃的寒光就能割破皮膚,郁岸及時向后撤,睡衣胸前仍被劃出一道口子,見情況超出預期,于是順手關上了攝像頭。
少年玩上了癮,探出屏幕的部分越來越多,甚至連頭和上半身都伸了出來,試圖刺傷郁岸。
郁岸也試過反擊,但對方的身體并非實體,只是虛擬的映像,少年能攻擊自己,自己卻無法觸碰他分毫。
忽然,少年的身體顫了一下,他的視線越過郁岸,看到了站在后方,手肘搭在椅背上的昭然,金藍雙眼閃過一絲疑惑。
昭然微張開嘴,尖牙分開一道縫,似乎由聲帶異常摩擦發出一陣噪聲,聽起來像一種獨特的語言。
“蛹。”少年變得警惕,敬而遠之迅速向屏幕中縮回去,破甲錐并未跟著少年的映像一起進入屏幕,而是被屏幕阻擋,掉落在桌面上。
少年在回到屏幕后就跑出了界面,完全消失蹤影。觀眾們都在疑惑,以為是游戲bug。因為除紅貍市以外的城市很難見到畸體,普通人基本不會想到這一方面去。
黃奇已經嚇破膽,無法再繼續直播,郁岸任性下播,關閉了游戲。
“那就是灰鴉公司委托追殺的畸體嗎,你剛怎麼不動手。”郁岸拿起掉落在桌面上的破甲錐,匆匆收進抽屜里,還好寶貝沒丟。
“你也試過了,在現實世界誰都觸碰不到他們。”
“他們?”
“已經查明在游戲里胡亂制造恐怖氣氛的畸體是一對雙胞胎,J.S兄弟,寄生在虛擬場景中,靠人類的恐懼和狂熱為食,越是旺盛強烈的情緒團越容易吸引到他們。游戲直播間,或是電影院,或是怨恨深重者家里的電器,只要他們想去,就可以去。”
“公司打算怎麼對付?”
“技術組會想辦法把他們困在場景里,然后由我們的人進入《灰鴉:玩具屋》,深入游戲場景里殺死他們。你這幾天暫時負責播映這個游戲,我會提前替你們嘗試鏈接設備。”
“不播,”郁岸仰頭癱到椅背上,“不干了。”
“不播也行,去樓上跟我練格斗和體能去。”昭然虛晃左手,靠譜飛起來彈了郁岸一個腦瓜崩。
郁岸捂著腦門沉默瞪他,仗著自己能打就亂揍實習生的上司,暴力逼迫,以權謀私。
“游戲場景,我也要進去嗎?”
“這是實習生轉正會的最后一項考試內容,模擬營救。”昭然輕松道,“等成功轉正,你會得到很多有用的公司權限。”
郁岸興致缺缺:“什麼權限。”
“比如公司的內部商場,第一手貨源都是讓自己人先挑的。”
“嗯……”郁岸聽到半截就開始走神,他在思考那少年面對昭然說出的一個字。
蛹。
那少年似乎對昭然充滿敬畏。
*
周三,技術組和機械組開始嘗試第一次鏈接,比預期最快時間還要早一天,效率驚人。
灰鴉公司的委托成為了幾個實習生第一次實戰的項目,雍鄭坐在電腦前,十根手指飛快敲擊鍵盤,將復雜的代碼植入玩具屋的程序內,反復調試。
安全技術組長撐著桌面俯身看徒弟操作。
“我在玩具屋的場景入口植入了單向門,只能進不能出,到時候只要切斷這里,整個場景就會瞬間封閉。”
“穩定性如何。”
“沒問題。”雍鄭的電腦是一件畸動裝備,擁有迅捷的計算速度和矢量空間,足以承載任何龐大的程序運轉。
紀年趴在滿地零件堆里,檢查鏈接器內的微小焊點,哼著小曲,小腿翹在半空晃來晃去。
調試間的大門向兩側分開,昭然走進來,雙手插在兜里,免得不慎碰到東西。
“怎麼樣了?”他走到紀年近處,蹲下身看他工作,“你師傅呢。”
“他不在。”紀年揚起臉,嘴唇彎彎地翹著,怪乖巧的。
“你自己能行嗎。”
“還可以,已經到最后階段了,”紀年從零件堆里爬起來,拍了拍牛仔背帶褲上的金屬灰屑,“現在有一個問題,如果只用精神鏈接的方式,把執行任務的干員的意識投映到游戲角色上,那他們就只能用游戲角色行動方式去對付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