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奇在心中默念三遍才把火氣壓了下去。
管他呢,糊弄過去得了。
黃奇調試好攝像頭角度,檢查了一遍網絡,便像往常一樣開播了。
觀眾漸漸聚集,彈幕從稀疏變得密集,有人在感嘆失蹤人口突然回歸,也有人在關心主播的病情。
“感謝大家的關心,確實住了幾天院,不過現在沒事兒了哈。”黃奇的職業素質絕對過關,面對觀眾,瞬間就換了一副開朗活潑的表情,他的臉其實很精致,尤其長了一雙眼角微垂的小狗眼,又上鏡又非常討喜。
“今天要和一位新主播連麥哈,id煤黑黑,大家感興趣的可以先去點一波關注。”黃奇雙手合十無辜憨笑,“金主爸爸的任務,要我帶帶新人。”
先跟這個煤黑黑撇清關系再說吧,萬一出了什麼直播事故可別連累自己。
“觀眾朋友們想看哪個游戲就在扣在屏幕上啊,最近播的幾個都很好玩。”
“不想看恐怖的了啊,你想看什麼,看槍戰?CS、吃雞、戰地還是彩虹都行。”
“那是,咱是高手,還能有玩不來的游戲嘛。”
“哎,煤黑黑來了,我把麥連上。”黃奇看到手機上的消息,匆匆與煤黑黑連上線,“你好你好。”
還以為麥壞了,調試了半天,原來煤黑黑根本沒說話。
稍微有點冷場,觀眾也有點不耐煩。黃奇擦了把汗,保持憨笑自己圓場:“第一次直播都會緊張的,我當年也這樣,沒事哈,觀眾朋友說想看槍戰游戲,你平時玩哪種?”
過了好一會兒,煤黑黑終于開口:“都行。”
嗓音冷淡,不情不愿。
彈幕一陣歡呼,聲音好聽的小哥哥總是受歡迎,毋庸置疑。
凹高冷裝逼人設是吧,這種類型最容易翻車了。黃奇其實挺煩這種人,于是想哂他一下,就提出打個一對一競技場,反正娛樂局,玩嘛。
煤黑黑:“可以。”
同時,黃奇的手機收到煤黑黑發來的一條私聊消息:“我應該贏還是應該輸。”
黃奇氣得發笑,打字回復:“盡力玩就行了,選越怪的武器越好,這樣容易出直播效果。”
煤黑黑:“好。”
黃奇只挑選了一把帶紅點瞄準鏡的P1911手槍,娛樂局帶步槍實在沒意思,關鍵還不知道對方的技術怎麼樣,自己這邊如果碾壓感太重,觀眾肯定覺得沒勁,還會被陳經理訓一頓。
他實在不放心,于是在另一個顯示屏上打開了煤黑黑的直播間,以便隨時檢查新人的頁面是否正常,以及攝像頭有沒有拍到不該拍的東西。
煤黑黑雖然開著攝像頭,但并沒露臉,屏幕右下角只露出鍵鼠操作臺,一雙細長干凈的手搭在鍵盤上,打開游戲,進入競技場,開始選擇武器。
一切都還算正常,直到畫面中,煤黑黑把原本橫放的鍵盤在桌面上轉了九十度,豎了過來。
黃奇忽然感覺自己對新人的判斷似乎出現了些許失誤。
煤黑黑沒帶槍,手里只捏著一顆手雷。
“觀眾朋友們,這種情況下誰拿的武器不夠怪誰就輸了,我現在已經輸了朋友們。”煤黑黑不說話,黃奇只好賣力地維持氣氛。
彈幕一陣狂呼高手。
競技場內放置了不少能供玩家躲藏的掩體,在一對一單挑局中,誰先殺對方二十次就贏了,如果兩人對峙太久,那麼時間一到,分數高者獲勝。
單挑開始。
黃奇按自己平時的套路玩,先沿著集裝箱掩體搜人,再以箱側遮擋半個身位,他槍法不差,和其他主播單挑時也沒拉過胯。
可他搜不到人。
就在他開始懷疑煤黑黑是不是操作錯誤被卡出競技場時,回頭瞧了一眼顯示煤黑黑直播間的顯示屏。
畫面上,煤黑黑的角色正掄起胳膊向外甩了一顆雷。
而手雷的拋物線盡頭就是黃奇的頭頂,在觸及爆炸判定范圍時,瞬間爆炸,黃奇當場歸西。
彈幕哄笑,刷過一片“雷神”、“接得好”。
但黃奇隱隱感覺不妙,復活后他搶占先機去掩體后,但又一顆瞬爆雷準確出現在他腳邊,滾落到爆炸判定范圍的一剎那直接爆炸,根本不給黃奇挪身位避開的機會。
“靠,巡航導彈啊。”黃奇挽起袖子認了真,這新人有點意思。
但即便他認了真,到后期甚至開始去對手直播間窺屏判斷位置,依舊迅速被煤黑黑殺滿了二十次,比分20:1。
有好奇觀眾在兩個直播間來回跑,跑回來報告說:“煤黑黑這局一共只撿了二十一顆手雷,有一顆扔墻上彈回去把自己炸了,你的一分就是這麼來的。”
直播畫面被滿屏哈哈哈遮擋,黃奇靠到椅子上,一臉震驚,抓了抓頭發。
*
煤黑黑這個賬號的粉絲量暴漲。
郁岸放開鍵盤搓了搓手心的汗。其實他每說一句話,腿就遏制不住打顫,聲音也會輕微跟著抖。
終于結束了,他迅速關上麥和攝像頭,蹲坐到椅子上,手心在睡褲上搓汗,眼睛放空開始發呆,好像死機了。
“不錯啊,煤黑黑。”昭然趴在椅背上低頭調笑,伸出手背貼在郁岸臉頰上。被熱情吵鬧的彈幕包圍,有的人臉熱看不出顏色,實際上快燙得滋滋冒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