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慢慢停了手,彎腰伏到昭然胸前,把臉埋進臂彎,仿佛痛苦失了控,已經把他整個人淹沒了,可昭然歪頭仔細端詳他,他只是面無表情在發呆。
昭然了解他,這個表情意味著他快要氣死了,大腦里負責憤怒那一塊的區域已經過載短路了。
“我錯了,岸岸。”昭然坐起來,抱他在臥室里走來走去,感受懷里人僵硬警惕的身體逐漸軟化,最終完全癱軟,摟著自己脖頸趴在胸前。
昭然單手托著他,走進洗手間拿上碘伏和紗布,關了燈,又去衣柜里拿一套羅小黑睡衣出來,關燈回到臥室,嗓音溫和:“你告訴我,為什麼不去殺曾讓,反而去和調查員爭排名?”
郁岸偏過頭不理睬。
“很厲害,第一名。”昭然輕拍他脊背,用拇指抹凈他左眼角掛的血線,“地下鐵建立這麼多年,你這次刷新了實習生實力測試歷史最高分。”
不知道該不該夸,昭然其實并不認同郁岸不擇手段只為得勝的取巧打法,但段組長有句話說得不錯,他說現在的年輕人和以前不一樣了,得鼓勵教育,經常夸兩句,小孩高興了就更用功。
郁岸依舊沉默,但昭然能感覺到,他的心跳逐漸平靜,摟在脖頸上的手臂更柔軟了些。
“你為什麼打我。”他雙腿掛在昭然腰間,屁股上的紅腫巴掌印依稀可見,趴在肩頭惡聲惡氣質問,不依不饒非要討個說法。
不知不覺,郁岸已經把日記里的“他”自動移情到了昭然身上,日記里的“他”不贊同自己對生命的漠視,郁岸于是自然而然地調整任務優先級,將殺曾讓排到了認真考試的后面。
暴露換核能力又怎樣,這并不在郁岸的考慮范圍內,他不怕死,所以無所顧忌。
也正是因為這種隨波逐流的態度,讓昭然氣不打一處來。
“沒有為什麼。”
算了,保證自己實習生的安全也算組長分內職責。
“沒有為什麼。”
托著郁岸大腿的雙手忽然用了些力,紅腫的皮肉從指縫中擠了出來,粗糙手套表面與受傷皮膚摩擦,讓他痛上加痛。
郁岸疼得雙腿打顫,腳尖繃緊,雙手指甲快要嵌進昭然肩膀里。
“我就是想搞你,哪有為什麼。”昭然淺淡眼眸浮現猩紅微光,唇縫微張,鋒利尖牙從尖端逐漸顯露。
郁岸抬起頭,對準昭然嘴角,咬上去。
整齊的人類牙齒咬不穿他的嘴唇,只報復性地留下幾顆牙印,向外慢慢滲血點兒。
郁岸似乎被這股腥甜滋味取悅,索性銜住對方嘴唇,舌尖撬開尖銳的齒縫,探進深處。
“嘶……”昭然忽然僵硬,一股滾燙紅熱升到耳朵尖,強撐許久,低頭壓下去熱切回應他的唇舌。
這大概不能算一個完整的吻,一方報復,一方抱歉。
終究報復的火焰被歉意溫存熄滅,郁岸被親得喘不過氣,推開昭然,一臉詫異凝視他。
“我以后就只帶你一個學生,不再帶其他實習生了。”昭然揉揉他發旋。
郁岸抿唇:“關我屁事。”然后趴到昭然肩頭悶悶地不出聲。
“你自己要的考試獎勵,忘了?”昭然拿出手機,給郁岸看聊天記錄。
——你想要什麼?
——你。
他本想逗郁岸害羞一下的,可那小子眼睛直勾勾盯著手機的備注欄,剛緩和的心情好像又顯著地變壞了。
郁岸跳下地,轉身趴到床上,臉埋進枕頭里。
剛哄好沒過一分鐘呢,不知道又哪兒惹到這祖宗了,昭然叫了聲岸岸。
郁岸晃晃腦袋:“那是誰?我叫[緊急秩序實習1組郁岸]。”
“……”昭然無奈坐到床邊,把人翻過面來,手機遞過去,“你喜歡什麼你自己改。”
郁岸完全不理會,無所事事舉起自己的成績單,一會兒折成烏篷船,一會兒折成千紙鶴,最后把皺巴的紙搓成一團。
“好好好改。”昭然實在拿他沒辦法,略微思忖,把郁岸的備注名改成“拆家煤球”。
等改完再抬頭,發覺郁岸已經沉沉入睡,側身蜷在枕頭里,疲憊不堪的身體遍布傷痕,低垂的睫毛濕潤,凝掛著微不可察的水珠。
昭然細細在他傷口上涂抹碘伏,簡單清洗眼眶,再用紗布將左眼蒙住,以免被灰塵細菌沾染。
*
是日,段組長正在對火焰圭進行鼓勵教育。
火焰圭在外一度表現得高傲堅忍,回到組長辦公室卻一下子繃不住了,跳起來掛到段組長背上,小臂抹著眼睛訴苦:“師父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我還沒動手怎麼可以算淘汰……”
段柯把他轟出三米來遠:“燙死我了小兔崽子,滾。”
第32章 有用的知識增加了
昭然替他換上睡衣,郁岸累到極點,半閉著眼睛任他擺弄。
純棉質地的睡衣帶著新烘干的松軟和洗衣液的香味,號碼合身,舒服得讓人更加困倦。
撥開緊攥著的手指,昭然輕輕從他手心里拿出搓成一團的成績單,仔細展開、攤平,欣賞了一會兒,然后放到桌面鄭重壓上幾本厚重書冊。
郁岸喜歡半趴的睡姿,側身扣在卷成一團的羽絨被上,不抱著點東西就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