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其他出現后又迅速消失的Black們,無論本體、或是裂合體,都還未切斷與母星之間的能量連接,它們并沒有真正抵達地球。
也就是說,現在對人類威脅最大的、真正的敵人,只有03。
03在與格雷的戰斗中受傷,它沒有立即前往地球消滅人類,而是不知所蹤。
它受的傷不輕。
它沒有母星能量的支持。
梁晉抬手,握住了門把:“我們必須要趕在03完全恢復之前發起進攻。這種事,肯定是越快越好……你、”
格雷:“放心。我能找到03的所在地。這是他給予我的能力。”
梁晉:“叛逃者對母星生物的感知能力?”
“是。”格雷點頭,又搖頭:“不,這是我的向導為我指引的方向。”
“你再多陪陪他吧。明天,第一個打開這扇門的人,或許就不是我了。莉莉·伊麗莎白·拉斐爾和她的機甲小隊會是你這次出征的唯一協助。”梁晉說著,打開了房門。
“謝謝。”
向導聽到了身后哨兵的道謝。他覺得有些難受,又有些諷刺。
他關上了病房的門。
“祝君,武運昌盛。”
……
“停在正面?”莉莉微微皺眉,但還是下達了改變前行軌道的命令。
因為現今的人類當中,只有她的作戰小隊有過宇宙航行的經驗,是以協助Gray找到Black-03,并戰勝對方的任務便自然而然的落到了他們的手中。
當然,同樣落下的,還有死亡對生命的威脅。
但整個小隊沒有人對此提出異議。
他們是軍人,是人類前行的燈塔,他們有著最堅定的信仰和決心,要為人類的未來付出一切,包括生命。
只是……
“可你剛剛還說,03躲在月球背面?”莉莉詢問格雷。
聽從命令,不怕犧牲,協助哨兵是一回事,但為戰友的生命負責也同樣重要。
莉莉總是無法全心全意地信任這個哨兵。
他的行為看起來是在一心為人類做貢獻,可是,自從知道林辭死亡后,哨兵給人的感覺就變了,就像是一盆突然停止了沸騰的熱水,看似平靜,卻暗藏著無法言明的危險。
更別說,還有那個被所有人隱瞞的,林辭遺言的真相。
如果被Gray知道了林辭選擇犧牲自己的真正原因,他真正的遺言……
莉莉透過機甲內部的監視器,看了一眼正在閉目休息的哨兵。
這個人,這個男人曾是叛入Black陣營的一員,即便后來唐少將與莊大校相繼對這件事做出了解釋……可他真的不會……
“電波。”哨兵簡短的解釋終止了女人的思緒:“你們在正面等我就可以。”
格雷沒有再多說什麼,女向導的懷疑他聽得出來,但他并不在意。而且,他記得這個女人,是林辭同屆的A級高材生,他知道對方可以理解他的意思。
“電波……等你?”莉莉愣了愣,下意識地重復了對方的話,被防護頭罩遮擋的臉忽然唰得一下,變成了紅色。
她的聰明好學幫她獲取了許多東西,知識、榮譽、機會、地位、未來的發展,也幫她在格雷的提醒下,快速記起了被自己忽視掉的東西。
人類目前的科技水平無法支撐宇宙航行,先前的營救行動中,他們前往的地外基地所處的位置大概在地球到月球的正中間,而只是這樣的距離,營救小隊便遇到了危險,與地球失去了聯系,他們差一點就再也無法返回地球……
而這一次,他們的目的地可是月球的背面——在月球背面,地球發射的電波會被月球的球體所遮蔽。他們的機甲、所仰仗的一切地面傳來的信息、聯系,都必定會遇到或大或小的各種問題。
失聯的情況很可能會再次上演。
更甚者,他們依靠地球電波信號導航的機甲會出現故障,徹底迷失在宇宙之中。
Gray讓他們在月前停泊等待的命令,是在保護他們。他其實也沒有必勝的把握,所以,他讓他們在戰場的另一面,等待。
莉莉握在操縱桿上的手緊了緊,她感到自己的臉頰、耳朵都在發熱,甚至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
是愧疚,是羞恥。
所有人都在算計這個失去了向導、失去了愛人的哨兵。
他們有著絕對正義的偉大理由,他們沒有錯。
她也在這麼做,甚至還對他抱有偏見和不信任。
而對方卻早已經打定主意,一個人去面對危險,讓他們在相對安全的地方等待,等待他的勝利或失敗,等待一個或許可以逃生的機會。
Gray是唯一可以與Black進行戰斗的最終兵器,是人類未來的希望,是必須要一力擔下全人類命運重擔的存在。
可他,也確確實實,是個哨兵,是個活生生的人啊!
他即將面對Black,面對戰斗,面對傷痛與死亡。
他的愛人已經死去,他的心已經很冷了,可他還是為同伴們辟出了一塊小小的凈土。
可他的同伴們,都在騙他。
莉莉狠狠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她自認活到現在的一生,從未做過虧心事。她自詡正義,她有著極高的道德底線和崇高的使命責任感。
她知大義,識大局,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要怎麼做,有著最堅定最明確的信念與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