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們還是成功了。是因為Mute實驗的結果吧?你自己跳出來了。”林辭不再懂裝不懂地繞圈子,直點出了關鍵:“你沒想到我們帶回來的東西,竟然會在與Mute有關的機械能源實驗上帶來轉機與成功。你不希望人類獲得可以與Black對抗的能力,向哨不行,Mute也不行。”
“所以,現在,你決定,即便是暴露自己,也一定要摧毀這個實驗成果。殺死所有可以完成這個實驗的參與者……”林辭頓了頓,繼續道:“你想成為Black,你想成為地球上真正的王者。”
這是格雷曾說過的,人類中背叛者對Black提出的條件和訴求。
“但我總是覺得很奇怪。你不是喜歡唐少將的嗎?”林辭歪了歪頭,皺眉看著眼前的哨兵:“你都知道我們說可以用帶回來的東西,讓唐少將和你解除精神結合是假的了,為什麼還要丟出羅利這個棄子,冒險偷東西呢?”
陸博然沒有說話。
林辭倒也不求他解答,向導自問自答道:“因為你喜歡唐少將,你不想和他斷開精神上的結合連接。即便是假的,也要以防萬一。”
“可是,成為Black后,你依然會失去和唐少將的精神聯系。”林辭搓了搓手指:“你這個人,很矛盾。”
“我不會失去他。”陸博然忽然出聲,接下了林辭話頭:“成為Black后,我們才能真正的永遠在一起,永生永世,同生同死。”
“?”林辭挑眉,用神情詮釋了自己的不解。
“進化人的根源是Black。”陸博然道。
林辭點頭,這點他已經知曉。
更準確的說,人類中所有進化人的來源,都是那個反噬Black精神力并偷竊裂合體身體的“叛逃者”。
“人類會‘進化’為向導和哨兵完全不同的兩個方向的原因,是因為最初來到地球的那個Black沒能完全吞噬它的Light。”
林辭發現陸博然的認知與他從03那里所得到的信息有所出入。他將叛逃者也當做了Black。
應該是Black沒有將真相全部告訴他,對于母星生物而言,再忠誠的哨兵,也不過是自體基因泄露后與外星生物結合而產生的“Gray”。在它們的眼中,向哨永遠都只是雜種,而不是自己人。
林辭沒去同陸博然說明真相,他只是點點頭,道:“哨兵的進化方向是體能、戰斗力,這部分基因來源于Black;而向導則是在精神力上得到大幅增強,這源自Light,這一精神體生物個體。”
“Light沒有實體,它們是依存于空氣中的電波能量。”陸博然說,“它們的基因能夠在人體中存在,是因為那個Black吞噬了自己的Light后,體內產生了相應的轉變。但,波態生命體終歸是沒有肉體的。它們的基因在人類的進化中終將一代代縮短,銷毀。”
“這才是向導數量減少的最根本原因……”始終沒有說話的莊一鳴忽然發出了一句低低的嘆息。
“向導永遠無法成為真正的Black,因為Light是波態生物,我們卻是有實體的碳基生物。但哨兵可以。”陸博然視線輕轉,看向身側陷入昏迷,眉頭緊皺的唐羽:“每個Black都有其固定匹配的Light。”
陸博然又一次重復道:“我不會離開他,也不會讓他離開我。我們會永遠的在一起,永遠在一起。”
林辭皺眉:“只要你們是相愛的,完成他的理想,讓向哨與Mute擁有平等的地位,你們同樣也不會分開。
沒有人能夠將你們分離。”
“平等?”陸博然嘲諷地笑了笑,反問:“你真的相信這個世界上會存在真正的平等,會有讓強者與弱者地位平等的那一天嗎?”
“世界上沒有兩片完全相同的葉子,有不同就會有比較,有比較就會存在競爭,競爭的過程中又會引來差距、輕視和鄙夷,誰都不想當被人瞧不起的那個,于是不同又被繼續擴大。一個死循環。平等是永遠不可能存在的。沒有人能夠強拉著他離開我,但很多東西,可以讓他選擇放下我,獨自離開。”陸博然說著,再次看向唐羽。
林辭的視線隨陸博然轉向皮椅上的年輕少將。
“你只是不相信他而已。”林辭話題一轉,忽然說:“有唐少將在,我相信,不論我對你的懷疑有多重,他都不會輕易對你動手。但你不相信他。”
“你也說了,是‘不會輕易’。沒有確切的鐵證,他當然不會對我動手。”陸博然說著,重新看向林辭。
林辭:“你認為,只要確定你就是叛徒,他就會大義滅親。”
陸博然一時無言。
他確實就是這樣認為的:“你們也是這麼認為的,不是嗎?”
陸博然說著,第一次正眼看向林辭身后的莊一鳴:“他就是這麼個死板的家伙。可以失小節,但不能壞大義。”
林辭和唐羽等人的接觸不多,莊一鳴卻是在對方手下做了很久,對陸博然所說的,深有體會。
都是老朋友了,他有一瞬間仿佛回到了從前,沒有叛徒,沒有間隙,也沒有陸博然對自己痛下的殺手,他們只是普通的聊著天,聊著他們那個他們都認識的年輕少將,他很優秀,他肩上的擔子很重,但他從來沒有退縮,他……
林辭:“你想變成Black,讓少將變成你的Light,然后,你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