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不知在什麼時候哭了出來。
林辭的動作像是被突然按下了暫停鍵:哭了?他一個大男人就這麼哭了?
這實在是……
林辭忽然張嘴,狠狠地咬住了哨兵捂在臉上的手——濃烈的鐵銹味瞬間沖淡了口中的咸苦。
哨兵的手掌很硬,但也很軟。
自己一個大男人為這麼點小事而落淚,實在是,太丟人了。
“唔唔!……”
要麼,我松口你松手,我們談談;要麼,你就用潛能逼我松口;否則,我會咬下你手上的這塊肉!
林辭無法說話,但他知道,格雷一定懂得他的意思。
他不信格雷會背叛人類,背叛自己,但如果哨兵真的這麼做了……
林辭難過地品嘗著滿嘴的血腥,然后堅定地想:他需要知道格雷的理由,然后,他一定會想辦法把這家伙重新帶回自己這邊,人類這方,他……
轟!
糾纏中,兩人腳下光滑的大理石地面忽然震動,裂出了條條樹杈狀的細縫。
是會場!人類的向哨、士兵和Black麾下的哨兵們打起來了!
轟!
砰砰砰!
咔嚓!
第一聲爆炸后,接連的異響相繼傳來。不只是盥洗室,整個酒店建筑體都在晃動!
“格、”林辭本能地松口,放開了格雷,他想說:快走!向哨之間的戰斗、機甲熱武的攻擊,這座古舊的建筑根本承受不住,會塌!
但格雷沒有給他任何出聲的機會。
男人抽回手后,第一時間掐住了林辭的命脈,用力一握。
“啊!”
脆弱被人掐握,巨大的疼痛讓林辭酸軟的雙腿終于無法再保持站立姿勢。他腿上力氣一松,彎曲跪倒。
冰冷的大理石地面緊貼著蹭破了皮的手肘。
林辭的襯衣扣子被強行拉斷,崩了一地,黑色的領結也被扯松,虛虛地懸掛在他印著血紅牙印的脖頸上。
哨兵身穿黑色的作戰服,壓下身來,覆在林辭背上。
那只沾滿鮮血的大手滑過向導的咽喉,自上而下……將那些殷紅粘稠的血,涂滿了這具白皙干凈的身體。
啪!盥洗室的照明燈滅了。
應該是外面的戰斗破壞了供電線路。
地面在微微顫動。
兵戎相見,火炮齊飛的戰場就在一墻之隔的地方。
……
戰火的巨大聲響,足以掩蓋這里正在發生的一切。
……林辭煎熬在愈演愈烈的快感與疼痛中,幾乎要暈過去了。
格雷的動作忽然停了……
“我的任務只有看管人質。”
格雷……在說話?
林辭迷迷糊糊地發現,自己好像能聽見哨兵的聲音了。
戰斗的聲音遠去了。這座古老的建筑沒有塌。
是會場里的人離開了嗎?
“我說了,想要我幫忙,那他就必須是我的。即便只是一個裂合體,也是我的。誰都不能碰。”
格雷在說什麼?他在和誰說話?裂合體?
“好。我知道了。我帶人去K區等飛船。”
……
砰!
后頸傳來的輕震,卸去了他全身最后的一絲力氣。
徹底陷入昏迷前,林辭耳邊忽然想起了一道熟悉的男聲,低沉而溫柔:不要使用精神體。
是幻覺嗎?
還是,他的格雷回來了?
……
無意識的黑暗終于將林辭吞噬。
作者有話說:
格雷:作者說不虐。
林辭:作者說省略號有點多,但應該能看懂。(另外某些喜歡探索的小可愛,可以發揮下自主能動精神,比如……主頁簡介啥的?
作者:……他倆把該說的都說完了,要不我走?
格雷&林辭:你走吧,你個后媽!呸!
第170章 選擇
——不要使用精神體。
誰?是誰在說話……
格雷,是你嗎?
為什麼不回答我?
冷。
好冷。
一枚溫柔的淺吻飄落眉心。
但那實在是太短了。
短暫的溫暖捂不熱冰冷的身軀和心扉。
猛地睜開眼,刺目的燈光讓林辭的瞳孔驟然緊縮。
格雷!?
哨兵的名字最先占據了向導的大腦。
但緊接著,逐漸清晰的意識便在眼球的酸澀與灼痛中重新回歸林辭的身體。
這是什麼地方?
下意識地瞇眼,林辭微微扭頭移開目光,躲過燈光的直射。
然而就是這微小的動作,卻讓向導產生了短暫的暈眩。
格雷劈在他后頸的手刀不輕,所帶來的后遺癥直到現在都沒有消失,連扭頭這樣普通的動作都會帶來強烈的不適。
再加上他剛剛蘇醒時,那對強光過分大膽的直視,也對他造成了困擾:斑駁的黑色殘影在眼前打轉,模糊著視線。
林辭感到陣陣惡心,忍不住閉上眼睛。
但很快,他便重新調整好狀態。
再次睜眼,林辭打量起自己身處的地方。
最先入目的自然是天花板。
弧形的金屬拼接吊頂,用粗鐵絲網隔離的LED燈管,以及一條條排列有序、等距分布的——尼龍安全帶和C形扶手?
林辭皺眉,撐著身體緩緩坐起。
叮鈴叮鈴。
金屬鏈條輕微的撞擊聲在向導耳邊響起,強烈的眩暈再次襲來。
林辭不得不將頭埋在手中,緊緊地按壓著太陽穴。
好一會兒,他才從眼前大片大片的灰白雪花中重新找回視線。
慢慢將佝僂的身體坐直,林辭這才注意到自己的情況:他正半坐在一張一米多寬的實驗臺上,實驗臺的桌腿與地面牢牢地焊接在一起,而他的左手,則被一根長長的金屬鏈條鎖在實驗臺的桌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