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辭抿唇,鄭重地點了點頭。他眼睛看不見,開鎖便只能靠聽力和手感,那不合手的撬鎖道具——弧形內衣的鋼圈,又沒辦法輕易彎折固定,于是只是撬動這麼個普通的小鎖,卻也比往常多花出了一倍的時間。
大概是因為緊張,吳炎不敢打擾林辭,女人得意地轉動著手中那被磨尖的金屬筷子,笑著和戴焱聊了起來:“哼哼,你老婆厲害吧!我跟那幫傻逼說我是亞裔,吃飯要用筷子,他們竟然還真給我找來了。呵,還是金屬的!我原來以為能給我兩根木頭棍子就不錯了呢!”
“我老婆當然是最厲害的!咱們現在冷兵器、熱武,要什麼有什麼,這次的逃跑計劃一定萬無一……”
咔噠!
纏人的鎖扣終于被撬開了。
“走!”
閑聊戛然而止。戴焱和吳炎紛紛松了一口氣,兩人將眼盲的林辭夾在隊伍中間,快速向監獄大門跑去。
噠噠噠噠!
三人的腳步聲在昏暗的廊道中回蕩。
空氣中腐朽殘敗的味道正在被新鮮清爽的青草香一點點取代。
快了,就快了。他們的計劃就快要成功了!他們馬上就能逃出這座無盡的地獄了!
砰!
林辭因目不能視,一頭撞上了身前戴焱堅硬的后背。
“哨兵!”
“他們怎麼會回來?”
……
還是那間熟悉的刑房。被抓的三人被哨兵摔到地面。
“我為什麼只用了三個月就回來了?”史密斯滿是嘲諷的聲音從正前方的頭頂響起。
林辭側了側耳朵。
吳炎和戴焱滿臉驚懼,不敢置信地看著那個本該在千里之外的向導。
“你們現在一定在想,為什麼明明給我提供了那麼多錯誤地點,我還是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回到基地了。
這不可能!”史密斯對哨兵擺了擺手。
嘩啦啦。
是倒酒的聲音。林辭聞到了酒精刺鼻的味道。
“其實,我兩個月前就回來了。”史密斯抿了口紅酒,“哨兵是人類最強的武器。他們的能力可不只是把你們一遍遍抓到我的面前。”
“哨兵對信息的分析能力,可以取代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臺測謊儀。”
史密斯笑著,對地上因巨大的刺激而顫抖的男女緩緩道:“從你們說出謊言的第一刻起,我就知道你們在騙人了。”
“那你為什麼!你這麼做是為了什麼?!”吳炎忍不住尖叫起來。
史密斯嫌女人太吵,瞬間拉下臉,將杯底的紅酒潑到了女人臉上:“你們知道我離開的那個月是去干什麼了嗎?”
史密斯特意頓了頓,淡淡地同三人道:“那一個月,我在清理垃圾。你們口中的‘反叛軍’,那群基地里的雜碎,已經基本全滅了。”
“近十萬人,處理起來雖然不怎麼費力,但也需要點時間。到現在都還有一千多個家伙,讓我日日苦惱。該用什麼樣的方式解決呢?”
戴焱雙目放大,嘴唇顫抖:“怎麼會……你怎麼會知道他們、”
“是你的哨兵。”林辭抬頭“看”向史密斯。
“你雖然愚蠢得無可救藥,但某些時候,還是有些小聰明的。”史密斯稱贊林辭道。
地上的三人不再出聲。這是他們第二次逃跑,第二次失敗。
功敗垂成。勝者為王。
失敗就意味著必死無疑。
他們對向導而言已經失去了用處。
他們終歸只是一群不自量力的Mute。
對于進化人來說,Mute永遠只是地上的螻蟻,妄想掙脫,卻永遠逃不出對方的五指山。
“不過,現在我好像找到了一個不錯的方式。”史密斯卻忽然話鋒一轉,他饒有興趣地看著林辭,道:“我那可憐的小兒子在世時,最喜歡一種古老的娛樂方式。叫做,困獸之斗。”
“就是延用古羅馬斗獸場的方式,以一對多,以強敵弱。”史密斯將空了的酒杯放回桌臺,站了起來:“當然,他那個時候只能用些貓貓狗狗。但現在,作為父親,我想我可以用一群垃圾……”
“殺了我們。”這次,求死的人是吳炎。
砰!
“唔!”
“炎炎!”
“我說話的時候,你們最好不要打斷我。”
除了聲音,林辭什麼都看不到。
“炎炎,炎炎!”
“年輕人,看在你之前那點小聰明的份上,我決定給你一個機會。一個,可以讓你們三個人活下去的機會。”
“你要嗎?”
絕望中的希望。
林辭幾乎要將自己的牙齒咬碎。
史密斯是一條吐著信子,毫不掩飾惡毒的眼鏡蛇。
他的機會,怎麼可能是真的?
一個向導,他怎麼會安好心?
可,那不只是自己,還是吳炎和戴焱活下去的機會。
林辭知道哥哥姐姐不想死,他們為了活下去付出了很多,他們不該死。
他想保護他的親人。
林辭:“你說。”
……
困獸之斗。
顧名思義,自然是要有戰斗的。
戰斗的雙方是林辭和貧民區那僅剩的一千多人。
戰斗的規則和方式都很簡單:每天三場戰斗。每場戰斗,場上最多可有十一人——林辭和十個為一組的貧民區俘虜。
林辭需要同貧民區的十人廝殺。
若是林辭被殺死,貧民區的這十人將獲得在富人區活下去的權利,而吳炎、戴焱,以及剩下那些被抓的貧民區幸存者將被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