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辭從袖口倒出刀片捏在指尖,詢問眼前這一幫大張著嘴,忘記了眨眼的小豆丁:“看明白了嗎?這可是最后一次示范了。”
小豆丁們先是迷迷糊糊地一起點了點頭,但很快又齊刷刷地瘋狂搖頭。
“大哥好厲害!”
“林哥哥再來一遍吧!”
“哥,再教我們一次吧!剛剛沒看清!這次真的是最后一次啦!”
“哥,我還想看你彈刀片!比子彈還厲害那個,太帥啦!”
林辭氣急,深吸了一口氣,低頭看著撒嬌耍賴、抱上了自己大腿的熊孩子們,最終還是無奈的嘆氣道:“最后一次!以及,彈刀片沒戲!”
“耶!”
“小林哥哥最好啦!”
“林哥就是我們的神!”
“哇——彈刀片嘛,哥!林哥哥!”想看彈刀片的孩子裝模作樣地干嚎著,把不存在的鼻涕眼淚往林辭褲子上蹭。
林辭忍無可忍,提著他的領子把人丟出去:“彈、彈、彈!別把你的大鼻涕擦我褲子上!”
那孩子見林辭松了口,立刻變臉:“歐耶!林哥,你就是我親哥!我要跟你姓!”
“啊!今天還有彈刀片表演!帥!”
孩子們開心地歡呼起來,乖乖退后,等著他們的林哥哥再次開始表演。
林辭搖頭,雙手撐著老舊的金屬課桌輕輕一躍,便坐上了桌面。
勾腳拖來配套的座椅,林辭咯噔咯噔地踩著四腿不平的舊椅子,憤憤地想:這幫小崽子壓根就不是想同他學習“偷雞摸狗”的本領,他們只是想免費看他表演“魔術”和“雜耍”!
刀片在手中轉了個花活,林辭在一眾亮晶晶的大眼睛的注視下,認命地從頭開始講解:“不管是偷錢包,還是摸衣袋,刀片都是……”
“不好了!林、林哥,不、好了!”一個十幾歲的男孩忽然大叫著,沖進教室。
“利昂?怎麼了?”林辭皺眉,從座子上跳下:“你先喝點水再說話。”
“利昂哥哥怎麼啦?”
“出什麼事了,利昂哥哥?”
“利昂哥哥,你出了好多汗呀!”
“利昂哥哥喝水!”
林辭的聲音還未落下,那一幫小豆丁便殷勤地湊了上來,有樣學樣,七嘴八舌地圍著正在劇烈喘息的少年。
名叫利昂的少年接過雙馬尾女孩遞來的瓷杯,感謝地拍了拍那孩子的腦袋,咕咚咕咚猛灌幾口,一抹嘴,同林辭道:“林、林哥,出事了、本那傻比,和、和阿波羅那幫人打賭,輸、輸了……他們,他們出老千!”
利昂這孩子在緊張或激動的時候會有點口吃。
“出千沒出過人家,活該。”在聽到阿波羅三個字后,林辭緊張的情緒便松了下來。
早些年,兩個幫派在貧民區還斗得難舍難分,時常火拼,關系緊張,堪稱死敵。但自從那個新來的史密斯上將封鎖了貧民區,窮人的日子越來越難過。倫敦基地的矛盾源頭不知不覺間便徹底轉向了巨大的貧富和階級差距。
后來,獨眼龍在與基地軍隊的沖突中被殺,阿波羅內部的權力發生了交接。新上任的首領是個溫和派。自此,阿波羅和火焰幫之間的敵意也不再如之前那麼強烈,甚至有些時候,他們還會合起伙來,同富人區來的巡查隊進行抗爭,搶奪資源。
富人們認為貧民區的垃圾占用了本屬于他們的土地空間,所以他們有權利向垃圾們收繳相應的租稅——每人每月100芙拉,由巡查隊的人強制收取。
貧民區的人至少有一半以上是交不起這個錢的。
但沒有錢,用資源代替也是可以的:吃食、家具、房子、土地,甚至是人……
與其說是收,不如說是搶更為合適。
每次巡查隊出現在貧民區,總要從本就貧乏的這里帶走大量的資源,留下各種各樣不盡相同卻又好似一致的悲劇。
一次,一次,又一次。
后來,貧民區的幫派站了出來,火焰幫,羅斯切爾家族,龍組……阿波羅。
雖然這些幫派原先在貧民區也不干什麼好事,但,大家說到底還都是垃圾堆里的垃圾,是被富人們避之不及趨之若鶩的蟑螂老鼠。
貧民的資源財產如果都被富人區搜刮一空,他們這些人以后偷誰的,搶誰的去呢?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沒有人不懂。
“以后這種事別大驚小怪的。”林辭一面把玩刀片,一面道:“還有,讓本以后也別說他那手藝是我教的了,丟人。”
“不,不是!b,不只是、這、這樣!”利昂一著急,結巴得更厲害了:“他,打、打、打賭,輸了!然后,然后阿波、波羅那些、家伙,就讓他偷越分界線進富人區偷東西!本那豬、豬、腦子就真去了,就、就被抓了!”
砰!
擋道的舊椅子被一腳踹飛,徹底報廢。
林辭沖出房間的速度飛快,只給屋里的孩子們留下了一句簡單的“等著”和一個可靠而細瘦的背影。
偷越分界線的低賤貧民是可以被當場擊斃的!
利昂說的沒錯,本這個豬腦子!
林辭甚至沒來得及同戴焱和吳炎說一句,便一路急沖沖地往貧民區邊界趕去。
……
潮濕陰暗的監獄里,耗子和鳴蟲的叫聲叫的人心慌。
林辭小心翼翼地從昏死過去的看守腰間取下了牢房的鑰匙。
監獄里使用的鑰匙都是特制的,用鐵絲和刀片撬開,比不上直接用鑰匙來得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