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臂特別疼,手動不了,可能是骨折……”
那就是還不錯——林辭判定。
遇險時,伊萬距離自己最遠,建立精神力緩沖層時,他甚至都不知道究竟能不能接到研究員。
眼睛終于漸漸適應了弱光環境,林辭也終于看到了蜷縮成一團的伊萬。
“找塊冰,給腳腕冷敷,骨折的手別動,我幫你處理。”林辭將瑪德琳少將暫時放回地面。
他看了看自己被刮破的外套,剛想從袖口撕下布條幫伊萬包扎,腦中卻突然想起同格雷在TP基地比賽的事……
“分桃斷袖”——兩人互通心意確定關系后,他曾偷偷查過這句古語的含義。
林辭手腕一轉,不知從哪里摸出了一片薄薄的柳葉刀刃。
“胳膊伸出來。”向導對伊萬說。
研究員忍痛,乖乖地將傷手伸出。
“不是說骨折的別動嗎?好的那只。”林辭不耐。
“啊?”伊萬愣了愣,齜牙咧嘴地收回傷手,同時又飛快地伸出另一只:“哦哦……嘶!”
嘶啦!嘶啦!
刀片在結實的外套袖子上劃過,蓬松的鵝毛落了一地。
林辭將伊萬的袖子扯下,撕成條狀,用作繃帶,熟練地給研究員做了包扎。
“條件有限。沒有固定板,你自己多注意,別再沒事亂動胳膊了。”林辭說完,坐回地面。
頭部的傷早已不再流血,但過度運動還是會引起眩暈。
昏暗的空間里靜悄悄的。
“少將她,怎麼樣了?”伊萬忽然輕聲問道。
“沒摔傷,但外星生物對她造成的傷害情況,我不清楚。”林辭用力按住太陽穴,觀察著四周的情況。
這是一個陰暗森冷,幾乎毫無光照的巨大冰洞,他們落入這里時的裂口已經因冰層坍塌而被徹底堵死,周圍滿是狼藉,一片漆黑。
遠離塌方點的位置,有一道只容單人通過的狹窄縫隙,冰洞里僅有的光照,便是從那里射/入的。
“林先生,您……您聯絡哨兵了嗎?他們,什麼時候來救我們?”寂靜與黑暗會無限放大恐慌,伊萬忍不住再次挑起話頭。
“不知道。”無法與格雷精神結合是林辭的痛點,他的語氣變得冷淡。
“可是您……”
“我撞到了頭,精神力無法使用。通訊器也丟了。”林辭不耐地敷衍。
“抱歉……”伊萬頓了頓,突然記起E級向導有著天生的缺陷,訕訕地補充道:“對不起,林先生。您,疼得厲害嗎?”
林辭的頭好像真的又疼了起來,他懶得再說話,揮了揮手。
伊萬總算意識到林辭并不想深談這些東西,訕訕地轉移了話題。
“林先生,其實,我掉下來的時候……”研究員說著有些猶疑,但想了想,還是繼續說到:“可能,可能腦袋被砸壞了……在昏過去之前,我感覺自己好像被什麼抓住了。我看不見它,但它救了我。”
向導像是在走神,回答足足遲了一分多鐘:“你想多了。”
“等救援吧。”林辭盯著被微弱光亮包裹的冰縫深處,淡淡道。
洞內再次恢復寂靜。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沒有了通訊器,對時間的感知便被極晝終日不變的陽光模糊。
現在是幾點了?從他們掉下來過了多久?格雷戰勝寄生體了嗎?有沒有發現他們遇險?
“林先生……”
眼下的狀況對于一個一直被養在實驗室的研究員來說,還是過于煎熬,不知過了多久,伊萬終于忍不住,再次開口:“如果救援沒有來,或者他們找不到我們……我們會死在這里嗎?”
“不會。”林辭斬釘截鐵道。
他相信格雷,也相信自己——他的哨兵一定會拼盡全力找到他,他也從來不是一個坐以待斃的人。
可惜,這樣簡單的回答并不能讓研究員信服。
“可這個冰洞距離地面不知有多遠……連光照都幾乎無法透進來。上面的痕跡肯定已經被積雪掩埋,說不定連哨兵都無法發現我們的痕跡……”伊萬的聲音因恐懼而變調,眼眶中漸漸溢滿生理性的淚水:“或者,或者他們回到臨時營地才發現我們根本沒有回去……這里未必有路通向外面,我們會被凍死……”
林辭可以理解伊萬面對死亡時的恐懼,但無法感同身受,只能生硬地安慰道:“睡覺吧,睡起來,就回營地了。”
“林先生。”伊萬卻沒有照做,研究員的聲音忽然變得嚴肅而決絕:“林先生,我喜歡您。如果,如果我注定要死在這里……我,我想和您……”
“你喜歡的不是我。”林辭抓住了研究員攀上自己大腿的手:“你喜歡的是梁晉。”
“我、林先生……”研究員身形一顫,話音是真的發起了抖。
“我不是他的替代品。”林辭甩掉男人的手,向靠近瑪德琳少將的位置坐了坐:“你也別這樣侮辱自己的感情。”
伊萬那邊再沒了動靜。
微弱的光照下,林辭只能看到研究員晦暗不明的身影愣在原地。
過了許久,如石化了般的男人才終于再次有了動作。
“對不起,林先生。”伊萬緩緩收回僵硬的腿,抱膝而坐。
“我可以問問,您是怎麼知道的嗎?”研究員說話的時候,埋頭在臂間,回蕩在冰洞里的聲音悶悶的:“就是我喜歡梁科這件事。
”
“你看他的眼神。”林辭說著,摸黑探上瑪德琳少將的脈搏——情況不是太好,老人的脈搏更微弱了。